巴黎蒙马特公墓的黄昏笼罩着一层金色的雾霭。艾琳站在杜普雷家族墓前，指尖轻抚着石碑上新鲜的刻痕——一个双鸦符号，与她现在手腕上的印记一模一样。三天前从诺曼底回来后，这个地址出现在她梦中，伴随着急促的法语低语：\"日落时分，带上银瓶。\"
\"有人来了。\"塞莱斯特的声音直接在艾琳脑海中响起，这是她们新发现的联结能力——在近距离内可以无声交流。
艾琳转头，看到三个身影穿过墓碑向他们走来。不是灰袍人，而是普通装束的年轻人，两男一女，但那种僵硬的步态和空洞的眼神出卖了他们。
\"被附身的，\"塞莱斯特低声说，\"泪之守护者的爪牙。\"
为首的男子在五步外停下，嘴角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守护者小姐们，阿德莱德大人向你们问好。\"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另一个更老迈的女声，毫无疑问是那个已经消散的阿德莱德·拉瓦锡。
艾琳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银瓶——克莱尔交给她的那瓶纯净记忆精华。瓶子冰凉，但当她触碰时，内部的金色液体微微发光，仿佛在回应。
\"你们想要什么？\"塞莱斯特问，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但声音很稳。
\"当然是那个，\"男子指向艾琳的口袋，\"治愈之泪。还有...\"他的眼睛转向塞莱斯特，\"你们新获得的联结能力。长老们对如何创造这种联结很感兴趣。\"
艾琳感到一阵恶寒。自从夏堡那晚后，她和塞莱斯特确实发现自己能够共享某些感官和情绪，甚至偶尔会做相同的梦。这种能力在帮助理查德和马库斯恢复时发挥了关键作用，但她们还不完全理解它的机制。
\"阿德莱德已经不存在了，\"艾琳试探道，\"我们亲眼看到她消散。\"
男子突然大笑，声音完全变成了阿德莱德的：\"愚蠢的孩子，你以为我们只有一种存在形式吗？泪之守护者早已将记忆备份在数百个容器中。\"他的眼睛变成乳白色，\"现在，把银瓶交出来。\"
塞莱斯特抓住艾琳的手腕：\"跑！\"
她们转身向公墓深处跑去，身后传来不似人类的尖啸。墓碑之间突然升起浓雾，将黄昏的光线扭曲成诡异的绿色。艾琳的胸口发紧，手腕上的双鸦印记开始发热。
\"他们在操纵环境，\"塞莱斯特的声音在艾琳脑海中响起，\"公墓是他们的领域。\"
一个身影从雾中扑来，是那个被附身的女子，她的手指伸长成爪状，直取艾琳的口袋。艾琳侧身闪避，但女子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扭转身体，抓住了她的外套。
\"给我！\"女子尖叫，声音里混合了至少三个不同的音调。
艾琳手腕上的印记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痛，紧接着一道金光从她掌心射出，击中了女子的胸口。对方像被无形的大锤击中一般倒飞出去，撞在一块天使雕像上，昏了过去。
\"你做了什么？\"塞莱斯特瞪大眼睛。
\"我不知道！\"艾琳同样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剩下的两个被附身者同时扑来。塞莱斯特本能地挡在艾琳前面，双手前推——令人惊讶的是，她的掌心也射出了类似的金光，将攻击者暂时击退。
\"联结，\"她喘息着说，\"我们在共享能力！\"
雾中传来更多脚步声。艾琳数出至少五个新来者，全都眼神空洞，步伐僵硬。她们背靠背站在一起，艾琳能感觉到塞莱斯特的恐惧和决心如同电流般流过她们的联结。
\"用银瓶，\"塞莱斯特突然说，\"克莱尔说过它能修复记忆。\"
艾琳掏出小瓶，犹豫了一秒，然后拔开瓶塞。金色液体自动升起，在空中形成一片薄雾，向那些被附身的人飘去。
\"不！\"阿德莱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你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金雾接触到第一个被附身者时，他的眼睛立刻恢复了清明，困惑地看着周围：\"我在哪？我怎么...\"
一个接一个，被附身者开始恢复正常。雾气散去，公墓恢复了正常的黄昏景象。但就在艾琳以为危机解除时，最后那个最初与他们对话的男子突然抽搐起来，口中冒出黑烟。
\"你们赢了这次，\"阿德莱德的声音从黑烟中传出，\"但长老已经苏醒。他会找到你们，就像找到所有德·蒙特莫伦西家的孩子一样。\"
黑烟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泪滴形状，然后\"啪\"的一声消散了。男子瘫软在地，昏迷不醒。
艾琳和塞莱斯特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疑问：长老是谁？
回到临时住所——塞莱斯特在巴黎的安全屋，她们发现马库斯和理查德正焦急地等待。克莱尔则站在窗边，手里把玩着另一个小银瓶。
\"成功了？\"理查德跳起来问。他看上去比前几天好多了，眼中的恍惚完全消失，只是手臂上的双鸦印记偶尔会闪烁微光。
\"部分成功，\"艾琳疲惫地坐下，讲述公墓发生的事，\"但我们又遇到了'阿德莱德'，或者说她的某种备份。她还提到了一个'长老'。\"
马库斯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阿尔卑斯山的那个？\"
\"你知道些什么？\"塞莱斯特敏锐地问。
马库斯卷起袖子，露出那个已经变成淡金色的双鸦印记：\"自从夏堡回来后，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一座雪山上的修道院，里面关着某个...东西。它自称'最初的长老'，说自己是所有守护者的创造者。\"他犹豫了一下，\"它还说...德·蒙特莫伦西家族从一开始就是它的实验品。\"
克莱尔突然走过来，拉起马库斯的另一只手：\"你的能量在流失。\"她指着马库斯掌心几乎看不见的纹路，\"联结在消耗你。\"
理查德立刻检查自己的手掌：\"我也是。这些线条...像是某种倒计时。\"
艾琳看向塞莱斯特，两人同时伸出手。她们的掌纹没有任何变化，但手腕上的双鸦印记比之前更加清晰了。
\"因为你们是完整的，\"克莱尔轻声说，她的眼神飘向远处，\"而他们是被创造的联结。\"
一阵沉默后，马库斯苦笑：\"所以我和理查德是...什么？人造双生子？\"
\"不，\"克莱尔摇头，\"你们是天然的，但被某种外力强化过。这就是为什么泪之守护者对你们如此感兴趣。\"
她走向厨房，回来时拿着一个小水晶瓶，里面装着银色液体：\"这是我根据家族配方制作的。能暂时补充你们的能量，但...\"
\"但有副作用，\"马库斯接过瓶子，敏锐地注意到克莱尔手腕内侧一闪而过的银色痕迹，\"克莱尔，你手上是什么？\"
克莱尔下意识地捂住手腕，但为时已晚。艾琳已经看到了——一个泪滴形状的印记，与她在巴黎咖啡馆醒来时短暂出现的一模一样。
\"你也是守护者？\"塞莱斯特的声音充满怀疑。
克莱尔深吸一口气：\"不完全是。我是...混血。母亲是德·蒙特莫伦西家族旁支，父亲是圣油守护者。这个印记，\"她露出那个银色泪滴，\"是我出生时阿德莱德亲自烙下的。她认为混血儿能产生更纯净的记忆精华。\"
艾琳突然明白了：\"所以你一直知道？关于泪之守护者，关于他们的计划...\"
\"只知道一部分，\"克莱尔痛苦地说，\"我被派去监视理查德，报告他的任何异常。但夏堡那晚后，一切都变了。\"她举起那个小银瓶，\"真正的治愈之泪改变了我。它...修复了阿德莱德对我记忆的篡改。\"
马库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理查德扶住他，惊恐地发现朋友的手臂上的印记正在迅速变淡。
\"时间不多了，\"马库斯喘息着说，\"我能感觉到那个长老...他在召唤所有被标记的人。\"
克莱尔迅速将水晶瓶中的银色液体滴入马库斯口中。几秒钟后，他的呼吸平稳下来，印记也恢复了部分颜色。
\"这只是暂时的，\"她警告道，\"要彻底解决问题，我们必须找到那个长老，了解他如何创造了这些印记。\"
艾琳看向窗外，巴黎的夜空繁星点点。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牵引，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将她拉向东南方——阿尔卑斯山的方向。
\"他在那里，\"她轻声说，\"那个长老。我能感觉到。\"
塞莱斯特点头：\"我也能。就像...一个黑暗中的灯塔。\"
克莱尔检查了马库斯的状况，然后下定决心般地说：\"那么我们就去阿尔卑斯山。但在那之前...\"她犹豫了一下，\"艾琳，塞莱斯特，你们需要学习控制你们的能力。如果长老真的如传说中那么强大，我们需要每一分力量。\"
她走向书架，取下一本古老的笔记本：\"这是我父亲的研究。关于守护者的起源，以及如何对抗他们。\"
艾琳接过笔记本，刚一翻开，那些文字就在她眼前重组、翻译——不是因为她突然懂古语，而是因为这些文字本就是为她准备的。首页上用醒目的红墨水写着：
\"致我的女儿：当你读到这些时，我已经不在了。但请记住，泪之守护者最大的弱点是他们自己的眼泪。找到'最初之泪'，你就能打破诅咒。\"
下面是一幅素描：一座雪山修道院，与马库斯描述的梦境一模一样。而在修道院地下，画着一个被锁链束缚的人形，手中捧着一滴巨大的泪珠。
艾琳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窗外，一轮血月正缓缓升起，给房间镀上一层不祥的红光。
\"我们明天就出发，\"她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坚定，\"是时候见见这位'长老'了。\"
塞莱斯特握住她的手，两人的印记同时发出微弱的金光。马库斯和理查德也伸出手，四人的印记在月光下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
克莱尔站在一旁，轻抚自己的银色泪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知道，这场旅程可能会让他们付出一切。
但有些秘密，已经隐藏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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