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汉闻言沉吟片刻，“林娘子，要说牛、马、驴、骡这些大牲口，那自然是没问题。不过——不过您说的山鹿着实没养过，甚至都没见过。”
林雨竹点点头表示理解，“这倒不怕，那些山鹿本是刘阿爷初步驯化过的，如今有些已经在商队中用来驮运货物。”
“商队回来休整时，你们负责照顾照顾便成。山鹿性情温驯胆小，应该比马匹更好管。至于草料，和马匹饲喂同样的便成。”
牛老汉听她这么说，便答应下来，“那行，既然林娘子信任，俺们定然尽心尽力照料。”
林雨竹轻轻颔首，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想必牛老伯也听说了，咱堡子施行工分制。你们伺弄大牲口，自然也有相应的工分标准。”
“除此之外，我建议你们带来的马匹交公，堡子里的牲口都是归集体所有，这样也能兑成工分，再用工分换取柴米油盐等物资。”
牛老汉、乔老头、叶老头等人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舍。
然而，他们初来乍到，也只能先顾着人了。
林大伯虽送来些粮米，数量可不多，显然只是给他们临时过渡。这四、五十号人，没有让人家林凰堡白养着的道理。
除了做老本行，替堡子照料大牲口，要想短时间内物资齐全，身无分文的牛家村人，也只能上交十二匹马。
牛老汉与其他人互换了眼神，犹豫片刻后便答应下来。
林雨竹理解他们的想法，只是也没多解释，又谈了半晌闲话，这才告辞离去。
见她走远了，叶老头有些不高兴的嘟囔，“这林娘子也太黑了点！咱路上要饿死都舍不得杀马，结果可好，一来到这堡子，马匹都归她了！”
乔老头一摆手嘿嘿而笑，“叶老抠，要我说你就是太小家子气。人家林娘子不说了嘛，是交公归集体，又不是给她个人的。”
叶老头本来只是抱怨，被乔老头这么说顿时脸红脖子粗，反是认真起来，“她是堡主，这里是她做主，归公和归她有什么区别？”
乔老头翻了个大白眼，“就算是归她又如何？难道你指望别人白养着咱们这四、五十号人？做人别不知道进退！”
“你叶老抠早上也吃了白米粥、白馒头，而且管饱吧？你倒是说说，你叶家几年没吃上饱饭了？”
叶老头听得不服，“我家小白龙四岁口，关键还是正宗的中原战马！这要放到马市上，最少值三十两银子！有这大银子，能吃几年饱饭？”
乔老头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可拉蛋倒吧！小白龙都瘦成啥样了，你自己瞧不见？骨头架子似的，怕是都不到四百斤了。”
叶老头怪眼一翻，脸上有了怒容，“那又如何？小白龙再瘦也比你家养的三匹山马壮！驮马就是驮马，哪有战马金贵……”
牛老汉见两人越吵越凶，不由得叹了口气，“莫吵了！都是老兄弟，为点子小事何必闹得不快？林娘子应该是个公道人儿，咱们莫在背后猜忌。”
“要我说，下晌儿咱还是到堡子里问问工分制，具体是怎么回事。再说了，这些马儿本来就是替官老爷养的，从来就不是咱自家的。”
乔老头听得直点头，“对对对，还是牛老哥有主意。也别下晌儿了，左右这会儿也没啥事，干脆咱这几个老帮菜，现在就去堡子里看看。”
王婆子笑骂，“你才是老帮菜！老不正经的，整日嘻嘻哈哈，啥正经事到你嘴里都说得着笑。”
孙婆子见众人脸上都有笑意，也咧了咧嘴角，“大伙儿可知足吧，那张小哥实际来堡子也才个把月，你们看他对林娘子多尊重？”
“打这就能看出来，林娘子必然行事公道，否则哪里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到人人敬服？你们交了马，肯定有补偿。”
牛老汉也笑着附和，“嗯，他孙婶子这话在理儿。咱也别在这瞎猜混讲了，干脆现在就去堡子，反正离得也近。”
叶老头见他们意见一致，也不再发牢骚，只是看着乔老头有些不顺眼，坐在木墩子上瞅着他运气。
几个带头人商量好了，便去林凰堡。
到了堡子上一问，负责讲解和记录工分的有两人。所有男丁的工分，由石和尚负责，老弱妇孺的工分，则由林娘子的亲大嫂张氏负责。
正巧石和尚不在，牛老汉便找到张氏。经过她一番细致讲解，大伙儿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所谓工分制，堡内识字的人不多，林雨竹还编了个顺口溜方便大家记住：
耕地挑粪不偷懒，工分制度听我言。
一天劳动十分起，多劳多得记心间。
男人出力十二分，女人乞巧八分算。
老弱帮忙记五分，劳动饱腹人人赞。
年底分粮又分钱，工分多少不虚言。
集体劳动齐努力，林凰堡内新家园。
按张氏的解释，一天的工分做到十分，便可以在堡内生活得不错。壮劳力完成任务得到的工分相对多些，一般平均每天十二分以上。
女人干的活一般轻省些，自然得的工分也少些。老人、小孩只能做些更简单的体力活，所得工分通常就最少。
工分，不仅可以换取柴米油盐，甚至可以自己不做饭，直接凭工分在集体食堂就餐。
十个工分可以换五斤杂粮米，或者两斤白米。就是想换肉，十个工分也能换上一斤解解馋的。
寻常的一家五口，即使只有一个壮劳力，其他四口都是老弱妇孺，只要肯干，每天最少也能得三十个工分。
换上五斤白米一斤肉，还能余下十个工分哩！
叶老头有些不信的看着牛老汉，下意识的嘀咕，“难道在这堡子里，每天都能吃上肉？”
张氏莞尔一笑，“叶伯伯，道理上讲是可以的。只是堡内的肉食多是狩猎队所获，也不是每日都能不限量供应。”
“不过，您老要想顿顿有肉，可以去集体食堂吃。肉食优先供给那里，十个工分两荤一素，米饭不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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