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砺刚将车调转方向，正准备驶入一条山道绕开埋伏，没想到刚刚转入小道，右侧树林里突然一辆深灰色的越野车猛地冲出，轮胎碾碎灌木，发动机嘶吼着追了上来，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追上来了！”王沐晴惊呼，手已经下意识伸向副驾驶座下的武器包。
张砺神情陡然凝重，猛地一脚踩下油门，SUV爆出一声沉闷的轰鸣，冲入曲折的山路。
“辰辰，低下头，趴在座位上不许动！”他一边喊，一边死死盯着前路，手指紧扣方向盘，沿着满是碎石与枝叶的乡道飞速穿梭。
山路湿滑崎岖，左右弯道连绵不断，轮胎擦过碎石的刺耳声如同利刃拉过铁皮。每一个弯角都像是一道死神的试炼，张砺的掌心早已沁出冷汗。
后方的车辆死死咬住不放，轮胎在泥地中打滑的声响仿佛贴在耳边，不时还能听见车头猛撞树枝时枝叶碎裂的声响。
一阵越过林间的狂风卷起路边尘土，张砺凭借本能猛打方向，险之又险地避开一棵横倒的枯树。
“我们甩不掉他们！”王沐晴紧盯后视镜，声音紧绷，手已经搭在手枪套上。
哒哒哒哒——！
短促且密集的枪声从后方响起，明显是冲锋枪的扫射。紧接着，一道子弹击中他们车后侧金属板，车身猛地一震，擦出一道火花。
“他们开枪了！”王沐晴迅速转身，从副驾驶座下抽出那把她专用的手枪。
她拉开侧窗，举起手枪，手臂紧贴车门边缘，只将枪口对准后方，瞄准那辆咬得死紧的越野车，屏住呼吸，果断扣动扳机，一连开了三枪。
张砺心头一紧：“太危险了——”话音未落，后方传来几声沉闷的轮胎咬地异响，紧接着车子突然一阵爆响，整辆越野车在一个急转弯处因车速过快而失控，侧翻着冲向路边。
车头猛地扫过一棵树干，伴随着一连串树枝断裂的声音，滚落山坡，重重地撞上下方的岩壁，掀起一片尘土和飞溅的树叶。
车内陷入短暂沉寂。
“……你打爆轮胎了？”张砺瞥了她一眼，难以置信地问。
王沐晴喘着气，手还在微微颤抖，过了几秒才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运气好。”
辰宇依旧趴着，抬头怯怯地问：“妈妈好厉害，是不是把坏人都打跑了？”
王沐晴强笑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头：“嗯，一时半会，他们追不上我们了。”
张砺不敢停留，加快车速一路驶入深山，借着密林和蜿蜒地形掩护路线。
山路狭窄，路边随时可能出现塌方或横倒的树木，但此刻他们已别无选择。
这是一场赌命的惊险，他们赢了，但没人敢保证，下次还会这么幸运。
车内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但谁都清楚，这只是更艰难旅程的开始。
又开出十几分钟后，张砺终于将车速慢慢放缓。
“后面没有追兵了。”他看着后视镜确认，终于吐出一口长气，手指仍有些发僵。
王沐晴将枪放回原位，靠在椅背上，额头渗出细汗。
“这是我第一次开枪。”她声音有些发虚，“刚才……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扣下扳机的。”
张砺看了她一眼，语气柔和下来：“你做得很好。不然我们现在可能就掉下去了。”
她苦笑了一下，转头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林。
“这些人……”她低声说，“看那种拦路的方式，还有火力配置，不像是普通的幸存者。”
张砺点点头：“他们更像是劫掠者。专门抢物资，甚至杀人。”
“如果我们今天没发现那诱饵，真进了他们包围圈……”她没说下去。
“就不是你打轮胎，是他们打车窗了。”张砺接了一句，语气却带着压抑的冷意。
车内一时间沉默下来。
只有引擎的低鸣声，在这段山路上继续推进着他们远离那场杀机。
辰宇从后座慢慢抬起头，小脸紧绷着，眼眶微红，小熊依旧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爸爸，妈妈，他们是不是……想要杀我们？”他声音颤抖，小小年纪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死亡的逼近。
王沐晴回过头，强忍住心中那股尚未平息的后怕，轻声道：“是的，辰辰，他们很危险。但爸爸妈妈会一直保护你。”
张砺也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坚定：“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今天做得很好，很勇敢。”
辰宇咬着嘴唇，轻轻点头，小熊抱得更紧了，声音几乎听不见地说了一句：“我们会找到安全的地方，对吧？”
“会的，一定会。”王沐晴立刻点头，语气温柔而坚定，“前面的路虽然还很长，但我们一步一步走，总会到达的。”
张砺也轻声附和：“你要记住，不管环境多糟，我们的家就在一起——那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沐晴伸手摸了摸辰宇的额头，动作温柔而缓慢：“别害怕，辰辰，你今天表现得非常棒。”
辰宇眼睛湿润，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从座位上探出身子，伸出手抓住妈妈的手，像是要寻求安全感一样紧紧握住。
张砺望着后视镜，长出一口气，车外阳光透过树梢洒进来，照在一家三口的脸上，短暂而安宁。
“我们继续赶路吧。”他重新握紧方向盘，“还没到能休息的地方。”
王沐晴看着儿子，轻声说：“等安全了，我们可以停下来，好好吃顿饭。”
辰宇点点头，似懂非懂地说：“那我要吃热热的面，还有鸡蛋。”
张砺笑了笑，眼中浮现一丝温柔：“好，等我们找到安全的地方，爸爸给你煮一碗鸡蛋面。”
车子缓缓驶入山道深处，阳光被枝叶斑驳切碎，洒落在车窗上，也洒进了这段仍在继续的旅程中。
张砺瞄了一眼油表，眼神一凛：“我们还剩不到四分之三箱的油，得抓紧时间找补给点。”
王沐晴点点头，拿起平板查看离线地图和他们标记过的加油站或物资点位置。
辰宇靠在座椅上，渐渐安静下来，手里还握着妈妈的手不肯松开。车厢里的气氛，虽不再紧绷，却依然没有彻底松弛。
远处，一段未知的废土公路正等待着他们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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