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走后的第三天，我站在收银台前，机械地扫描着商品条形码。那瓶打翻的红酒渍还留在地砖上，每次看到它，我就会想起她惊慌失措又强装镇定的样子。
\"喂！发什么呆呢？\"经理的吼声把我拉回现实，\"这袋盐你扫了三遍了！\"
我低头一看，显示屏上果然显示着三袋盐。后面的顾客不耐烦地跺着脚。
\"对不起啊大姐，\"我咧嘴笑了笑，\"看您太漂亮，走神了。\"
中年妇女白了我一眼：\"油嘴滑舌。\"
我麻利地重新结账，眼睛却忍不住瞟向手机。林岚说到了深圳会联系我，可三天过去了，除了刚到那天的一条\"平安到达\"，再无音讯。
下班后，我蹲在超市后门抽烟，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来，却是个推销电话。
\"操！\"我狠狠挂断，把烟头碾灭在地上。
回到出租屋，我躺在床上翻看我们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还是我发的：\"想您了，姐姐。\"配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包。她没回。
我点开她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昨天发的，一桌精致的晚餐，配文\"回到深圳的第一顿\"。照片角落露出一只男人的手，戴着名表。
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那可能是她同事，也可能是...前夫？她说过的，那个出轨的银行高管。
我关上手机，盯着天花板发呆。这种感觉很陌生，我以前从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辗转反侧。在包头这些年，我也谈过几次恋爱，都是好聚好散。可林岚不一样，她像一颗石子，在我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涟漪。
第二天上班，我破天荒地迟到了。经理气得脸红脖子粗：\"再有一次就滚蛋！\"
\"您消消气，\"我嬉皮笑脸地递上根烟，\"昨晚梦见您升职加薪，高兴得睡不着。\"
经理瞪了我一眼，却接过了烟。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用一张巧嘴化解所有危机。
中午休息时，我躲在仓库里给林岚发消息：\"姐姐，是不是把我忘了？\"后面加了个委屈的表情。
发完我就后悔了，显得太黏人。正想撤回，手机突然响了，是她的视频通话请求。
我的手抖得差点拿不住手机，赶紧整理了下头发才接通。
屏幕上出现林岚的脸，她似乎在公司，背景是落地窗和深圳的高楼大厦。
\"欢喜，\"她笑着叫我，\"怎么，想我了？\"
\"想死了，\"我压低声音，\"特别是您那双腿，昨晚梦里还...\"
\"闭嘴，\"她红着脸打断我，\"旁边有人。\"
\"那您说点能听的，\"我凑近屏幕，\"比如什么时候再来包头？\"
她犹豫了一下：\"最近比较忙...\"
我的心沉了下去，却强装笑脸：\"理解理解，事业为重嘛。\"
\"欢喜，\"她突然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来深圳？\"
我愣住了：\"去深圳？\"
\"我这边可以帮你安排工作，\"她的声音轻柔，\"比超市工资高。\"
我脑子嗡嗡作响，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离开包头？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为了一个女人？
\"我...考虑考虑？\"我最终说。
\"好，\"她笑了笑，\"不着急。\"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货箱上发呆。去深圳意味着什么？我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她是认真的，还是只是一时兴起？
下班时，经理叫住我：\"欢喜，去把仓库整理一下，明天总部来检查。\"
\"现在？\"我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
\"不然呢？\"经理瞪眼，\"谁让你白天偷懒的？\"
我认命地走向仓库，心里骂骂咧咧。推开仓库门，里面黑漆漆的。我摸索着开灯，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
\"操！\"我吓得一激灵，转身就要挥拳。
\"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
灯亮了，林岚站在我面前，穿着米色风衣，头发挽起，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姐姐？\"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怎么...\"
\"提前结束了工作，\"她笑着走近，\"想给你个惊喜。\"
我一把抱住她，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才确信这不是梦。她的身体温暖柔软，紧紧贴着我。
\"想死我了，\"我捧起她的脸，\"让我好好看看您。\"
\"看够了吗？\"她仰着脸问。
\"没够，\"我低头吻她，\"一辈子都看不够。\"
我们在堆满货物的仓库里拥吻，直到喘不过气来。她的手伸进我的工作服，冰凉的手指让我打了个哆嗦。
\"这里不行，\"我艰难地推开她，\"有监控。\"
\"那去哪里？\"她咬着嘴唇问。
\"我家，\"我拉着她的手，\"虽然破了点，但床结实。\"
她笑了：\"还是去我酒店吧。\"
我们像两个逃课的高中生，手拉手跑出超市。夜风吹起她的头发，路灯下她的侧脸美得不像话。
酒店房间里，我们迫不及待地纠缠在一起。比起第一次的生疏，这次我们更加默契，更加疯狂。
事后，她靠在我怀里，手指在我胸口画圈。
\"真的来深圳吗？\"她轻声问。
我抓住她的手：\"您认真的？\"
\"嗯，\"她抬头看我，\"我想试试...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我心上。我翻身压住她，直视她的眼睛：\"不后悔？\"
\"后悔就退货，\"她笑着捏我的脸，\"反正你也不值几个钱。\"
\"我值钱的地方您还没发现呢。\"
她尖叫着躲开，我们又在床上闹成一团。闹累了，她趴在我胸口，突然说：\"欢喜，我比你大十五岁。\"
\"我知道，\"我玩着她的头发，\"大十五岁怎么了？\"
\"等我六十岁，你才四十五，\"她的声音闷闷的，\"那时候...\"
\"那时候您也是个迷人的老太太，\"我打断她，\"我推着轮椅带您跳广场舞。\"
她笑出声，却红了眼眶。我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说：\"林岚，我是真喜欢您，不是开玩笑。\"
她看着我，突然吻了上来。这个吻又深又长，带着某种承诺的意味。
\"我订了后天回深圳的机票，\"分开后她说，\"你跟我一起走吗？\"
我深吸一口气：\"走。\"
她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真的，\"我点头，\"不过得先辞了超市的工作，收拾一下东西。\"
\"我帮你，\"她搂住我的脖子，\"我们一起。\"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她告诉我深圳的生活，她的朋友圈，她的公司。我告诉她我的过去，我的梦想，我从未对人说起的往事。
\"欢喜，\"她突然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同居后发现不合适...\"
\"那就分手呗，\"我耸耸肩，\"又不是签了卖身契。\"
\"你倒是想得开。\"她戳我额头。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抓住她的手，\"至少我们现在开心，对吧？\"
她点点头，靠在我肩上。窗外，包头的夜空难得地出现了星星。我搂着她，突然觉得，也许这就是幸福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我回超市辞职。经理听说我要去深圳，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你小子，\"他上下打量我，\"该不会是傍上富婆了吧？\"
\"哪能啊，\"我笑嘻嘻地递上辞职信，\"就是想去大城市闯闯。\"
办完手续，我回出租屋收拾行李。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林岚留下的那条丝巾。我把丝巾系在手腕上，闻了闻，似乎还能嗅到她的味道。
下午，林岚陪我去了趟黄河边。我们站在岸边，看着浑浊的河水滚滚东去。
\"像不像人生？\"她突然说，\"一去不回头。\"
\"文艺了啊姐姐，\"我搂住她的肩，\"咱们这是奔向新生活，不是一去不回头。\"
她笑了，靠在我身上。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晚上，我们在酒店餐厅吃了顿正式的晚餐。林岚穿了条黑色连衣裙，我难得地穿了衬衫，别扭得不行。
\"别扯领子了，\"她笑着拍我的手，\"挺帅的。\"
\"您说帅就帅，\"我放下手，\"反正以后只给您一个人看。\"
饭后，我们回到房间。不同于昨夜的激情，今晚我们只是相拥而眠，像一对老夫妻一样自然。
半夜，我醒来发现林岚不在床上。浴室灯亮着，传来轻微的啜泣声。我轻轻走过去，看见她坐在马桶上，手里拿着手机，脸上挂着泪痕。
\"怎么了？\"我蹲下身。
她慌忙擦眼泪：\"没事...前夫发消息，说要再婚了。\"
我拿过手机，屏幕上是一条短信：\"岚，下个月我结婚，希望你能祝福。\"
\"操，这傻逼，\"我把手机扔到一边，\"故意恶心人呢？\"
\"不是，\"她摇头，\"是我自己矫情了。\"
我捧起她的脸：\"听着，您比他现任强一万倍。那女的图他钱，您图我什么？图我穷？图我嘴贱？\"
她破涕为笑：\"图你活好。\"
\"这倒是实话，\"我抱起她，\"走，睡觉去。明天还要赶飞机呢。\"
回到床上，她紧紧搂着我，像怕我消失一样。我轻拍她的背，哼着不成调的歌，直到她呼吸变得均匀。
窗外，包头的最后一夜悄然流逝。明天这个时候，我将在深圳，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开始全新的生活。想到这里，我既兴奋又恐惧，但看着怀里熟睡的林岚，又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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