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随倒抽一口凉气,眼底满是骇然。
他下意识扭头,望向皇城方向。
夜色如墨,天幕沉沉压下,四下漆黑一片,视物模糊。
可一股刺骨寒意,仍是顺着后脊爬上来,教他瞬间冷汗浸衣,寒毛倒竖!
“殿下之意……莫非是?”
他嗫嚅着,后半句话如鲠在喉,终究没敢说破。
心神却如惊涛拍岸,久久难平。
难道真是那位布下此局?
这般费尽心机,究竟所图为何———
亲随敛了敛神色,望向姬凤,“若当真如此,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姬凤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眼底却无半分暖意。
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寒冽如淬冰,冷得骇人。
“他向来如此,何足为奇。”
权谋算计,机变百出,少了一样,那位也坐不稳如今的位置。
纵使岁月催老,锋芒依旧暗藏。
姬凤语声淡漠,听不出情绪。
“老狼虽衰,看似可欺,却最善趁人不备,予人致命一击。”
稍有疏忽,便要付出血的代价!
亲随眉头紧锁,道出心中忧虑,“可他若已察觉端倪,万一———”
“听说苏欢近来入宫的次数,比往日少了?”姬凤忽然转了话头。
亲随一怔,随即躬身回禀,“正是。先前她所施汤药针灸颇见成效,如今已改由太医院几位孙御医轮流入府诊治。”
姬凤颔首,低声呢喃,“以她的医术,这般安排倒也合理……只可惜。”
亲随未曾追问“可惜”二字的缘由。
因姬凤已沉声开口。
“动手吧。”
历经诸多波折,他的耐心早已耗尽。
既然如此,便不必再等。
亲随心神一凛,躬身应道。
“是!”
……
这一夜辗转难眠的,还有被囚的巴戊。
自被俘那日起,他便再无一夜安寝。
身上伤口久不愈合,稍一挪动,便疼得浑身痉挛。
好不容易挨到睡意袭来,强忍着痛楚合眼,却总被噩梦惊醒。
梦中,他拼尽全力奔逃,周遭却是铜墙铁壁,任他如何捶打,都纹丝不动。
就在此时,一支冷箭忽然从身后射来!
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如潮水般将他吞噬。
他次次惊出一身冷汗,惶恐四顾。
四下里,唯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
这一夜,亦是如此。
巴戊惊醒时,梦中挣扎的动作牵动了肩头伤口,鲜血再度渗出。
他捂住伤处,鼻尖萦绕着血腥气,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馊臭。
———被俘之后,他未曾换过衣物,一路被关在囚牢中颠簸,吃喝拉撒皆在其内,早已污秽不堪。
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想来是卫兵换防。
这些时日,看守他的人向来严密。
可很快,巴戊察觉到不对劲———那脚步声竟越来越近,到了牢门外,仍未停歇。
紧接着,门外传来几句低语。
他意识尚在混沌中,未能听清全貌,只捕捉到零星字眼。
什么‘东胡’,什么‘谕令’之类……
正当他满心疑惑时,那扇紧闭多日的牢门,忽然被推开!
吱呀一声,刺耳难听。
数名身着铠甲的身影涌入,迅速将他围在中央。
那股肃杀压抑之感,令巴戊心头一沉。
他缓缓抬头,望向门外。
天际已泛蟹青,竟是天快亮了。
———被关在此地,日夜受着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巴戊早已浑浑噩噩,不知晨昏。
可此刻,面对这般阵仗,本能的求生欲让他瞬间清醒。
他警惕地盯着这些卫兵。
“你、你们要做什么!?”
嗓音沙哑干涩,音节模糊,几乎难以辨认。
对方并未答话,领头之人只挥了挥手。
“带走。”
立刻有两人上前,将巴戊制住。
巴戊大惊,奋力挣扎起来。
“放开我!快放开我!”
奈何他本就带伤,又经多日囚禁,早已虚弱不堪,哪里是这些身强力壮的卫兵的对手?
领头之人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不必挣扎,此番是奉命带你梳洗收拾,并非取你性命,何须如此惊慌。”
巴戊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什、什么?”
领头之人抬了抬下巴,对押着巴戊的卫兵道,“动作轻些!东胡的人即刻便到,若是见他这副狼狈模样,少不得要生事端。”
几人闻言,果然松了些力道。
其中一人忍不住低声抱怨,“……他自己弱不禁风,这般模样哪里是咱们的缘故?”
巴戊早已顾不得愤怒反驳。
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东胡来人了!
他们是来救自己的!
巴戊先是狂喜,转瞬又被愧疚自责淹没。
若非自己无能,怎会惹下这般大祸?
此番他们前来救他,不知要付出多大代价……
巴戊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颓丧地跪倒在地。
领头之人看了他一眼,转身吩咐道。
“动作快些!”
……
天色渐明。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
苏欢翻了个身,那声音却如潮水般涌来,再也无法安睡。
“好吵……”
苏欢喃喃着,坐起身来,一头乌发如瀑般散落肩头。
苏芙芙往她怀里蹭了蹭,小手指向门外。
———姐姐!外面好热闹呀!
苏欢揉了揉惺忪睡眼,望向门外方向。
“出什么事了?”
丫鬟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八卦神色。
“二小姐!东胡来人了!好多人都跑去看热闹呢!听说来了位极为俊美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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