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灵帝去了人界，确定没有看错？”
“千真万确，旁边跟着蓝忆寒，能让蓝忆寒一路相陪的人，除了灵帝还能有谁？”
“他究竟想做什么？”
“不管他想做什么，肯定对月渊国和二殿下不利，属下听说，昨夜已经住在玉玄宫了。”
玉玄宫……
墨蓝舞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严肃深沉，周围的气氛也凝重起来。
不远处，齐影岩只能老老实实站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昨个和冥战在玉玄宫打半天架，他也知道自己难逃此劫，一出门就看到自家侍卫在暗中盯梢，就找了个无理的由头支开忆寒。
他瞅了眼这个偏僻的小树林，墨蓝舞该不会打算悄无声息地除掉他吧……
“他可有什么动静？”
“目前还没看出来，不过有件事属下需要告诉娘娘。昨天大殿下为了个玉玄宫的花魁和冥界的大将军打起来了，属下发现……”
那个暗卫往齐影岩这边瞥了一眼，眼神复杂：“和大殿下交往密切的那个琴师，可能是灵帝的亲信，属下昨天看到那人是和灵帝一样的白发……”
墨蓝舞没说什么，只让那名暗卫离开，随后一步步朝齐影岩这边走来。
虽然心虚，他到底赌了把，即便墨蓝舞再不喜欢他，看在小崇的面上，也不至于杀他。
“啪！”
响亮的一记耳光扇在了齐影岩的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迅速蔓延。
“没想到啊，我和你父王养育了十几年的人，竟然是个吃里扒外的叛徒，我若是再不找你，你是不是马上都能在灵界混个一官半职了？”
“母后，我有自己的苦衷……”
“你有再大的苦衷，再身不由己，也不是你背叛月渊国的借口，你心里要是还有我们月渊国，还有小崇，就不该和那个半魂混在一起。”
“乐玄他……不是坏人……”
齐影岩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墨蓝舞乐玄的真实身份，乐玄和小崇相貌如此相似，他不信墨蓝舞会看不出来。
“他是灵帝的心腹，也是我们月渊的仇人，就算你不是我和国主亲生，名分上也是月渊的大皇子，没想到你却和灵帝的两个徒弟纠缠不清，若不是看小崇总记挂着你，我早就把你碎尸万段了！”
“你若是不杀他，这辈子都别再回月渊国了！”
齐影岩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墨蓝舞，她居然叫他杀了乐玄……
她是乐玄的亲生母亲啊！就算她再怎么厌恶灵帝，乐玄是无辜的，他为什么要为父母的错误结合而承担这一切？
他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迷恋乐玄，但是乐玄在墨蓝舞和灵帝的关系中，始终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母后！”
齐影岩忍不住叫住了墨蓝舞，问出了他隐忍了很久的问题：“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墨蓝舞回头朝他露出一抹冷嘲：“你是不是想问我，你为什么能触碰幽魂箫？你和我们墨蓝氏有什么关系？”
“杀了那个琴师，我就告诉你。”
“您不告诉我，我不会杀他。他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即便两人隔阂不少，他始终相信乐玄对自己是真心的，乐玄救他性命，教他武功，带他走出深渊。
反观月渊国，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且不说我根本杀不了他，即便能杀他，灵帝呢？忆寒呢？墨蓝氏已灭，小小一个月渊国又哪能抵抗整个幽魂界？”
“对抗不了，所以不如投靠，这就是你的立场吗？岩儿，你真是让我很失望。我以为你不是一个在乎名利权位的人。”
她竟认为自己是因为贪图虚荣才投靠灵帝的……在她眼里，自己就如此不堪吗？
齐影岩有些失落：“假意投靠我们还有一丝胜算，若是以卵击石，那才是真的愚蠢。”
“你以为仅凭你一己之力，就可以改变月渊国的命运？你当灵帝是傻子？他会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墨蓝舞忍不住叹气：“我和你父王早就是灵帝的刀下鱼肉，我墨蓝舞从不后悔自己做的任何事，一切因果都由我一人承担，只要你和小崇能好好的。”
他上前替齐影岩整理衣领，声音突然温柔：“岩儿，小崇是你弟弟，即便我们离开了，你也要拼尽全力保护你的弟弟，知道吗？”
齐影岩心中升起的感动瞬间消失，有些别扭地避开了墨蓝舞的触碰。
“就凭我？您凭什么认为你们手无缚之力的养子，可以承担如此重任，你们太高看我了！”
墨蓝舞压根不听他的抱怨，只道：“你是哥哥，保护弟弟是你的责任，即便牺牲你的生命。”
冷冰冰的话语让齐影岩内心一片寒。
呵，果然，自己只是他们手中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而已。他愿意爱小崇，是因为小崇值得，绝不是因为什么哥哥的责任，他不愿做无谓的牺牲。
齐影岩对月渊国最后一点念想也没有了。
“对了，你让谷雨去查一件事。”
墨蓝舞压低声音：“我听说，已经有人能操控幽魂石。”
齐影岩下意识握紧了袖子里的幽魂箫……
他想起小崇之前用离阙的血操控过幽魂箫。
“我打听了很久，也没什么头绪，大概是有人想保护这个人，想为自己所用。”
他松了口气，看来墨蓝舞并不知道此事，就是不知道小崇已经知道了多少，小崇很聪明，可能早已看出端倪。
“能操控幽魂石的人，一定是墨蓝氏后裔吗？”
“那是自然。”
齐影岩追问：“那这世上的墨蓝氏后裔不是只剩下您和忆寒吗？为什么您会怀疑其他人呢？”
“不可能是忆寒。”
“难道还有其他人身上拥有墨蓝氏血脉？”
墨蓝舞没有正面回答他：“你不用套我的话，即便你不杀那个半魂，我也断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小崇不利的隐患。”
她轻轻握住齐影岩的右臂，语气带了些动容。
“岩儿，母后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倘若哪日我真的不在了，希望你能看在我和你父王养育你多年的面子上，好好照顾崇儿。”
“当年槐桦谷之事，确实是我们的错，我知道你对此心生怨恨，我们也是无奈之举，为了崇儿……”
“够了！”
齐影岩再次拿开她的手：“当日之事是我自愿的，就当还了你们的养育之恩。不必再提起了……”
离开后，齐影岩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他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天却下起了暴雨。
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茫然地哭了出来……
雨水混着他的眼泪流进衣服里，四周电闪雷鸣，轰鸣的雷声掩盖住了他无助的哭声……
不知道哭了多久，就在他觉得哭累的时候，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熟悉的裙摆。
“哭够了么？”
一块青绿色的手帕递了过来，他抬头一看，那人正举着伞弯腰看他，眼角透着几分笑意。
“怎么会是你？”
灵羽昭伸手拉他起来：“不然你以为是谁？”
绿色衣裳，他以为是谷雨，不过以谷雨的性子，肯定隔老远就嘲笑他了，不可能站在原地等他哭完。
灵羽昭带他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屋子里躲雨。
齐影岩发现这个屋子布置非常熟悉，再看到后院一排竹林。
“你这里仿的是……乐闲居？”
进去看到桌子上堆着满满一打的画作，全是灵羽昭。
“这是……”
灵羽昭含笑耸肩：“乐玄公子为我画的，他强迫我给他当了一个月的妻子，发现我和沁月除了脸毫无半点相似之处后，就抛弃了我。”
她开始整理那些画稿，语气带了些惆怅：“几乎所有人都羡慕我，一个小小的水莲花仙，能修得沁月公主的容貌，可我不想依附于人，更不希望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人。”
齐影岩胸口微动，清澈灵动的星眸间染上了一丝伤感：“我懂你，其实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我这个人其实挺犟的，他们说身带残舞标志的女人，以后一定舞技超群，像长公主、沁月公主一样名声鹊起，我便偏不要沾舞，断了这些人的念想。”
说罢，她将那些画全部扔进旁边的炉火中。
“包括乐玄公子，即便这张脸可以给我带来捷径，我也不愿意去讨好他，去获取那些原本不属于我的东西。”
灵羽昭轻抚鬓角垂下的那某青色流苏，笑容嫣然无双：“我希望，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和替代，我想成为我自己。”
雨停了，她望向窗外，眼底的眸色幽深晦暗。
“好端端的，大冬天怎么会打雷呢？”
这句话让齐影岩立刻大梦初醒！
与此同时，幽魂箫震动起来——
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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