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在这里惦记我这钱袋子，文哥儿不只是你儿子，他也是我孙子，我能不想着他好。”陈黄氏白了吴巧一眼，没有搭理她，而是转头看向陈川柏，“老头子，你怎么说？”
“年后再说吧！”陈川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爹，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咋还年后呢！要是……要是钱不够，可以先紧着把香芹的事儿办了。”
本来还想着实在不行就等个一两年，但看到公爹不表态，吴巧慌了。
不知道也就罢，如今知道了有法子可以让自己儿子再参加科考，她是怎么也不会放弃的。
本来正扒拉着饭就有些食之无味的陈香芹闻言，筷子吓得掉在了地上，“娘，我不嫁！”
虽然提出分家立户后，家里人第一个考虑的是大哥，她虽然有些失落，但是还是为大哥高兴的。
其实她本来也没想过家里会替她出钱，毕竟这不是个小数目，家里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但是只要阿爷阿奶松口可以分家，那她就可以自己挣钱立女户，不管要多久，只要不要让他嫁给三表哥就成。吴家的男人可是会打女人的。
“怎么，娇养你一段时日，还真当你自己是大家小姐了？就是大家小姐，那婚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吴巧现在都后悔死了，当初只觉得三四百两的银子，没有个十年八年的也攒不到，左右家里日子也过得去，这丫头也及笄了，养个一两年也嫁人了，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没几年可疼的了，这才惯着她。
若是以前就知道还有这操作，不说赶她下地，就是多干点家务活，给自己多腾出点时间做别的，说不定如今文哥儿买户籍的钱都够了。
“啪！”
陈川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汤碗里的烫水撒到了桌子上，陈黄氏起身拿了块抹布，一言不发地擦着桌子。
“怎么，我老了，说的话不顶用了？提前两日分出去，他陈孝文就能成状元了？”
陈川柏心里火气不小，祖上几代行医，医术虽算不上拔尖，却也是开过医馆的，传到他爹那里成了游医，到了他们这一辈，兄弟四个，也就他继承了他爹的衣钵，他的儿子和几个侄子是指望不上了，到了孙子辈就更别提了。
大孙子想读书，那就读吧，反正家里也不是供不起，祖上都没个读书人，要真是能读出个名堂来也算是光宗耀祖了，这他不反对。
为了孙子的前程，分出去就分出去吧，可他只想再过一个团圆年，咋就这么难呢？
而且明明有了别的出路，这老大媳妇怎么还是那么拎不清，还要把芹丫头往吴家送！
芹丫头是女儿身，但别说还真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听老婆子说就是凌家的老太太也看好，前些日子还跟她探口风呢。
若不是凌家有罪宗在册，这凌家倒是个好去处。自家虽是流籍，但至少还有买户籍这个盼头，这罪宗在册，除非上面开恩免罪，要不然就是世世代代的罪籍啊！
不过也是，要不是落了罪籍，这凌家一代行医世家也看不上他们不是？
“爹，孩子她娘不是这个意思。”
陈长平看他爹脸色不对，赶紧从中调和。
“父母在……”
“爹，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犯糊涂啊！”陈川柏的话还没说完，吴巧扑通一声跪倒在陈川柏的跟前。
瞧吴巧这副模样，陈川柏的脸气得都白了。
“老大，你家婆娘你管不管？这是要把你爹气死不成！”
陈黄氏这是也顾不得桌子上的汤汁了，扔掉抹布，赶紧堵住陈川柏。
“老婆子，把家里的银子拿出来，既然有人等不得了，今儿咱们就把这家给分了！”
“老头子……”
陈川柏不理会吴巧，只对着陈长平道：“父母在，文哥儿这个做孙子辈的自是轮不到我们来分家的，我就你一个儿子，按理来说也没啥好分的，不过既然你们要分，以后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他接过陈黄氏抱出来的木匣子，“家里的银钱都在这儿了，我们一文不留。至于这钱怎么用，你们自己安排。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如果分家是一条出路，原本他的意思是年后先把文哥儿分出去，若是香芹丫头真不愿这样嫁人，他们再辛苦些，多看看明年能不能多挣些，就算没有文哥儿那份活计了，勒紧裤腰带熬上两年，把她分出去，再寻个好婆家。武哥儿年纪还小，这倒不着急，他们是没什么希望了，但这些个孩子，怎么都要给他们拼出一条路来。
但如今看吴氏这架势，只怕就算给文哥儿弄了良籍，以后少不得要拿其他两个孩子来为他铺路。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武哥儿和芹丫头也该有他们自己的活法。
“爹，您还有什么要求您说。”吴巧就知道老爷子不会那么轻易答应。
“你们分出去可以，不过武哥儿和芹丫头要跟着我们老两口，他们的婚事你们不能插手。田地因为做了整改，土坡、水田、水塘就按人头来分，房子归我们，你们可以先住着，年后找个日子，起了房子再搬出去。”
三个女人一台戏，他家别看平日里风平浪静，那完全是有他婆娘镇压着，这要是分了家，就老大媳妇儿那个人，她一人就能唱好几台戏，既然分家了，陈川柏觉得还是分开住的好。
感情从来不是靠文书来维系，若是生了二心，即使有文书捆绑着，也过不到一块去。赵家丫头这话说得没错，但他们家只怕是属于后者。
“爹，这可是你说的，现在我就去找里正写文书，你一会儿可不能反悔。娘，你没意见吧？”吴巧就怕公爹答应了，这婆母又跳出来插上一脚。
“你当你爹是你啊！你爹的话也是我的话。”陈黄氏叉腰怼回去。
“那就成，我这就去找里正。”
只要有银子，能成功地分出去，老二和芹丫头别说是跟着两个老的了，就是把芹丫头卖了都成，也就老婆子当她是块宝。吴巧抬脚就往外跑，脚刚要跨出门口，又急急忙忙打回转。
“娘，这匣子的钥匙？”
她这是在怀疑什么？陈黄氏跳脚就开骂，“这还没分出去呢，这尾巴就翘起来了？老娘还能昧下这些银子不成？”
陈黄氏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把木匣子从陈川柏手中抢过来，直接塞到吴巧怀里。
吴巧将匣子打开，点了一下，里面竟有五十六两三百八十二文。竟然有五十多两，这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欣喜地将匣子锁上，塞到自家男人手里，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向罗家跑去。
看着吴巧那番做派，陈黄氏实在是没眼看，不过好在以后眼不见为净了。也是，连自家爹娘都要算计的人，也是自己厉害些，能压得住她，这些年没被她算计去已经算好的了。
不出半日，老陈家分家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东田村。陈川柏将儿子和最有出息的长孙分出去，这已经够让他们想不明白了，更想不明白的还在后头。
陈长平刚从分出去不到三日，又把陈孝文给单独分了出去。
直到从吴巧的嘴里得知陈孝文已经是良籍，所有人才回过味来。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一时间，东田村但凡家里有条件的纷纷都动起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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