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还是想要杀了烨芙吗？”
“如果是您的要求的话...可以哦～”
戴斯踮起脚尖在原地转了个圈，纯白色的裙摆却仿佛绽开出了血色曼陀罗，
双眸中，是与少女平日中别无二样的温顺目光。
“……恶心。”
芙露雅并未被戴斯如此明显的挑衅所蛊惑，只是心中的不安又更上了一层。
对方的实力尚不得知，但既然同为「神明」，又让维斯德姆如此忌惮，显然并不好对付，
而且……
——那可是烨芙的身体。
【维斯德姆，该怎么做？】
此时此刻，唯有相信维斯德姆能够想出应对的方法了。
「……」
「老朽，无能为力。」
【……什么意思……？】
沉默漫长得像是整个冰川纪。
直到托里斯亚特的声音割破寂静。
「芙露雅。」
托里斯亚特突然开口道。
「烨芙，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剑锋突然变得重逾千钧。
「她所做的，与我们先前的计划并无两样。」
「夺取躯体，灭亡意识。」
“……”
怎么会这样。
「为那个孩子报仇。」
托里斯亚特空灵的声音冷静而淡漠无比，更加明亮的湛蓝色光斑粒子从吊坠之中散发出来，宛若螺旋的浩瀚星海，贴附在芙露雅的身上。
悲伤，遗憾，悔恨，自责……种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强硬地钻进芙露雅的胸口，咬蚀着孤寂跳动的心脏。
烨芙死了，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如此突兀。
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孩子了，
她不应该离开的。
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离开那个孩子的。
“……”
有些麻木。
“可以直接杀了她吗。”
明明是询问，却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
「可以。」
维斯德姆做出了多此一举的答复。
早已不再执着于过往，于他而言，那些无意义的「记忆」，才是需要抛弃的东西。
「我曾给过你机会了，戴斯。」
“哦呀？真是不留情面呢，”
“居然想要帮着外人来杀死自己的「妹妹」吗？”
“哥·哥？”
「......」
一时之间，屋内陷入了沉默。
托里斯亚特感到了疑惑，
芙露雅也感到了疑惑。
但现在，并不是去探究维斯德姆与面前这个夺走了烨芙的混蛋的关系的时候。
“诶——？，居然又是冷暴力吗？！”
“呜......好可怕！”
蓝金色的光纹自芙露雅身上波荡着扩散开来，笼罩了这片区域——不仅仅这座小屋，甚至就连整座城镇都被囊括到了其中。
「放手去做吧，不会有人发现的。」
“……”
“妈妈，难道说，您们还准备继续欺负烨——”
戴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凌空破风的呼啸声掩过了她的声音。
“乒——！”
金属碰撞声骤然炸响。
毫无征兆奔袭而来的月牙状的利刃被戴斯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血色巨镰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
“呜……妈妈，您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如果您执意如此的话……”
「聒噪。」
暗金色的光矛凭空出现，刺得戴斯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
一次强袭未果，芙露雅并未停下猛攻的节奏，
双方再次展开激烈的交战。
戴斯借着反作用力后翻之时，裙裾在月光中舒展成曼陀罗的轮廓。芙露雅的剑锋追咬而上，在石壁上刻下闪电状的灼痕。
对峙之中，芙露雅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力气远不如自己。
「对方的状态很差，速战速决。」
托里斯亚特立即判断出对方的状态，作出了决断。
不仅如此，那把巨镰在窄小的屋舍之中也十分难以发挥出起优势，反而处处受限。
如此，芙露雅完全找不到任何对方如此狂妄应战的理由。
但现在并不是去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
「就是现在！」
托里斯亚特的警示化作冰蓝色纹路爬上剑刃。
剑与镰之间相互碰撞角力的瞬间，芙露雅突然高抬剑刃，握剑的指节泛起青白，巨大的力量瞬间迸发，剑刃在巨镰格挡的瞬间诡异地软化，如同月光凝成的绸缎缠上镰柄，
巨大的力量将巨镰甩向窗外，在脱离建筑的刹那，她看见光滑的刃面之上浮现出少女惊恐的倒影，
【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不……她甚至没能见到那个孩子的最后一面。
——芙露雅干净利落地瓦解了戴斯的防守。
而随后，真正决定战局的杀招——护腿甲片刮擦空气产生出极具力量感的尖啸声，凝聚起全力的一击鞭腿，正从侧翼凌冽地向着戴斯未加防守的侧腰袭来！
“什——！”
本是作为护具的金属护具在这一刻化作了致命的武器，
强大的势能尚未完全转化，刹那之间，芙露雅的右腿宛若是深深嵌在了少女娇小的身躯之中，戴斯的身体都产生了剧烈的弯曲变形，
随后，整个人像是子弹一样被发射了出去。
骨骼碎裂的脆响比预想中更沉闷。
坚硬的石墙被瞬间摧毁，被洞开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戴斯倒飞出去的轨迹上，月光被撞碎成棱镜般的彩色碎片。
浓烟四起。
月辉倾泻而下。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息之间。
烟幕散去，展露出芙露雅在其中保持着全力的踢姿身形，附着于身体之上的银白色甲胄在银色的光辉之下显得更加圣洁而威严。
结束了。
芙露雅刚才的那一击，完全足以完全毁坏那具脆弱不堪的躯体。
「......」
托里斯亚特选择了沉默。
「做的不错。」
维斯德姆打破了这样无言的寂静。
仅仅如此当然是杀不死戴斯的，
但摧毁那具身体，已经完全足够了。
只是......
这样真的好吗？
迟来的酸涩感终于涌上鼻尖。
那具身体，本应是烨芙存在过的最后的证明。
芙露雅低垂的脸庞，在月光之下，闪烁着两条无声静淌的溪流。
远方的钟楼传来午夜钟声，惊起漫天黑羽。
“嘁……还是不行吗？”
倒塌的瓦砾堆中，一道微弱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为什么，还是烨芙的声音？
噼里啪啦的石瓦碰撞的声音响起，完好无损的「烨芙」从倒塌的碎屑之中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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