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中淬炼两个多月后，卫琼黑了也壮了，如今的她不但能舞得动长剑，就连长枪和长戟，她也能拎起来耍上几套招式。
为了亲兵选拔的事，卫琼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卫琅这个兄长来找她，也只能站在帐外等候。
“阿兄，对不住，等急了吧？”忙完手中的事，卫琼急急忙忙迎了出来。
卫琅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卫琼，轻笑道：“知道你忙。眼下这个情况，别说是你，就连我们几个统帅都没料到。”
端王要选拔一百名亲兵，无论身份籍贯，只要通过考核，成为考核前一百名就行。考核项目在两个月前已经贴在了告示栏上。
告示一贴出，一些有本领却没有家世的底层将士蠢蠢欲动。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通过考核成为端王亲兵，光是一年的俸禄，抵得过他们在营房中摸爬滚打四年。
除了银钱之外，亲兵的待遇更是好，听说每日都能吃到肉，换季时王府还会发放衣衫。若是差事办得好，王爷还会有额外的奖励。
这不比在营房中当个大头兵好？
第一个月，居庸关营房报名报名的将士有五百多人，其他七个营房报名的士兵加起来共有一千多号人。
一千多人中选一百人，十里挑一，挑选出来的亲兵应该也很能打了。负责招募亲兵的卫琼和陈合二人没多想，就按照一千多人的配置去布置考核场地。
可没想到，第二个月报名的将士呈现井喷之势。十万人的铁骑，在截止日期之前，竟然有三万人报名。
卫琼和陈合直接傻眼了，若是不提前筛选一批人话，场地根本不够用。
三万人角逐一百个亲兵名额，三百挑一选出来的亲兵，光是想一想，卫琼就开始头皮发麻——那将是一支多么强悍的亲兵？
皇城选禁军不过如此了吧？
卫琼打开食盒，从里面摸出了一块糕点塞入口中，囫囵咬了两口后说道：“是啊，我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报名。场地不够用，陈将军又带着人手去重新布置了。嗯？这是家里的糕点，阿兄回家了吗？”
卫琅笑道：“是啊，回家了一趟，这是母亲托我带给你的。母亲她很挂念你，让我转告你，若是得空时回家看看她。你如今已经是王府的女官了，她不会逼你嫁人了。”
卫琼轻笑一声，淡然道：“阿兄，我比你了解她。父亲去世这几年，母亲行事越发固执。祖父想要我成为联姻的棋子，她是想要我赶紧嫁人生下孩子。用她的话说，有了孩子人生就定下来了，就有了念想和盼头。什么男人功名都是浮云，只有孩子才是自己的。”
“你别听她温声细语就被她诓骗了去，若是我回去，她定是摆好了茶话会，指不定又是哪家的主母要来相看我。”
“我不明白，自己都没能活明白，生个孩子出来就有盼头了？功名不重要的话，会引得那么多男人前赴后继去争抢？男人不重要，她摆什么茶话会，为我挑选什么夫婿？我直接抱个孩子回去不是更好？”
在营房中呆了两月，卫琼说话的方式也变得粗犷了起来，“阿兄，走出来之后，我越发觉得后宅狭隘，天宽地广，我是不会回去了。反正我觉得我现在很好，王爷王妃给了我机会，让我能像男儿一般建功立业，我不会浪费机会。”
卫琅看着卫琼纵容地笑了：“母亲托我带的话和点心我已经带到了，至于你的想法，阿兄我素来是尊重的。不回去就不回去，这段时日我看你很适应营房，挺好的。”
顿了顿后，卫琅还是低声说道：“有空去主帐转转，祖父偷偷来看你好几次，有两次看到你扯着嗓子布置场地，回去之后眼睛都红了。”
卫琼低头思考了一阵，小小声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将食盒中的糕点吃了大半后，卫琼盖上了食盒盖子，疑惑地看向卫琅：“阿兄找我还有事？”她的这位兄长有事说事，说完了很少逗留，能看着她吃东西，绝不是觉得她吃相可爱。
卫琅沉吟道：“琼娘，你同兄长说一句实话。王爷王妃真的只是想选一百名亲兵吗？”
卫琼一愣，眉头微微皱起：“那是当然。王府的部曲现在散落在幽州各地办差，王府内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值守，自然要挑选最优秀的亲兵护卫。兄长为何会有这一问？”
卫琅迟疑道：“只是觉得选亲兵一事声势浩大，不像王爷王妃的作风，觉得他们可能另有深意。”说着卫琅还举证道：“你看，王爷王妃出行时就连仪仗都很少用，再看他们做的事，往往是事情做好了，我们才听到风声。”
卫小将军越想越觉得这事奇怪：“如此大张旗鼓，不像他们的一贯作风。”
卫琼闻言笑了出来：“阿兄，你真的想多了，在我看来，王爷王妃真的只是想挑选一些身手好的亲兵。至于事情变成这样，不是他们的问题，你也知晓，最初报名的人其实不多，是后来王爷王妃的声名好了，说话算话了，将士们才积极报名的。”
卫琅还是眉头微皱，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这时就听卫琼感慨道：“阿兄，王爷王妃真的不容易。就连我一开始时也觉得他们对将士们的好可能持续不了多久。多添一块蒸饼，就要多一些支出，王爷王妃初来乍到，他们哪里来的银钱呢？”
是啊？哪里来的银钱呢？卫琅和几个统帅们也想过这个问题。
几个统帅甚至打了赌，觉得端王夫妇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收回他们贴出来的政策。那些政策确实很好，但是真正实施起来，每一项都需要大笔的银钱投入。
可是两个多月过去了，将士们十日一次的肉没见少，每餐四两的餐食没被克扣，伤残军人的待遇也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卫巍作为州牧，没见端王挪用幽州财政贴补军队。
所以端王夫妇哪里来的钱？
“可是他们坚持下来了，就冲着这一点，阿兄，我都觉得我跟对了人。依我的看法，阿兄你也别想太多，过两日等亲兵招募时，王爷王妃会在此来居庸关大营，到时候就知晓他们真正的想法了。”
卫琅应了一声，但是身体依然没动，还站在营帐门口。
卫琼眉头一挑：“阿兄，你老实说了吧，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要看王爷王妃给我和陈将军送来的兵书？”
前几日，几辆马车载着药材和纱布入了居庸关大营，和物资一同送来的，还有好几箱书。
这些书几乎都是医书，其中还夹了两本兵书。那些书可真不得了，明明写在纸上却字迹清晰，比起沉重的竹简，一本书记载的内容抵得过先前十几卷竹简记录的内容。
医书不必多说，卫琼看不懂。她只知道罗海他们几个老大夫拿到医书后一个个没舍得放手，翻看了一遍又一遍。
兵书她是有发言权的，兵书中记载的阵法还有图解，就连卫家藏书阁中都罕见。可惜送来的兵书不多，她和陈合一人得了一本。
这两日卫琼的营帐前已经有好几个将领在转悠了，卫琼谁都没舍得给。
卫琅被挑明了心事也不觉得难堪，他大大方方看向卫琼：“是啊，能让阿兄看看吗？阿兄就在这里看，绝不弄坏一页纸。”
面对自己的兄长，卫琼自然舍得，她大大方方邀请卫琅入了营帐：“行，阿兄你就在这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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