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书道：“王杜子和王疯狗被抓了，但后续还没定。”
他们提到这个，周正忽然着急：“那李光的医药费呢？”
“悬！”宋文书叹气，“那俩穷光蛋，榨不出油水。而且听说嘴巴不干不净，一直在诋毁耍赖，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要拿油桶，就是为了卖钱。王杜子唯一肯认的罪，只有伤了李光，不过一直狡辩，说他不是故意的。”
宋大壮“砰”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碗筷乱跳：“最好判他们个十年八年！要是轻判了，老子亲自去废了他们！敢烧我们甘化村的村队，还敢烧我的家！！”
丁未成赶紧按住他：“冷静点！为了那两个杂碎搭上自己不值当。”
宋文书担心地看向宋秋：“秋儿，我更担心宋春先。今天晒谷场的事，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宋大壮冷笑：“那个怂包？他老娘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他就躲在人群里看戏，屁都不敢放一个！”
宋二娃插嘴：“我听说他最近跟公社的林干事走得很近，会不会……”
“兵来将挡，”宋秋打断他，“现在先吃饭。”
丁未成好奇：“你们说到这个，我还想问呢，今天晒谷场到底咋回事？听说你把刘绣花骂得在地上撒泼打滚？”
宋大壮顿时来了精神，把筷子一放，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你们是没看见她那副嘴脸！她给我们笑死了……”
把整个过程讲了个大概，众人都哈哈大笑。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寒风呼啸着掠过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
屋内却因人多而暖意融融。
宋小小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周沐清腿上睡着了，周沐清低下眉，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宋彩云看到，低呼一声：“哎呀，周姐姐，我给她抱回屋里去。”
“没事，”周沐清笑道，“指不定这里气氛热闹，她才睡得这么香，你一动她，她回屋里冷冷清清，反而睡不着了呢。”
这样一听，好像也是，宋彩云笑道：“小周姐姐，你真好。”
桌上的男人们早停了下来，正看着她们。
周沐清抬起头望去，众人赶紧避开视线，连宋秋也避开。
宋彩云轻咳了声，道：“来来来，继续继续，别被我们打扰！”
男人们于是继续说话。
期间，宋秋忍不住朝周沐清看去，目光深邃了几分。
不过，他现在不敢轻易再动心，以及，更觉得自己不应该动心。
屋外风雪交加，屋内灯火可亲。
然而在隔壁的宋日峰和刘绣花家，在那个窗花后面的老位置里，宋春先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这边的院门，眼睛里满是怨毒。
今天晒谷场的仇，宋春先暗暗发誓，他绝对会报！
这场雪下得非常大，接下去两天，一直在下。
村队和那几个被烧掉的民房的废墟，不得不暂停收拾。
连晒谷场的工作人员也开始放假，每天只来五个就够。
唯一一直在干活的，是宋秋，宋大壮，还有宋二娃。
后院一直往下挖，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宋秋又跑去买了几板车的砖头，再和水泥一块，要在下边砌了三个大坑。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花，在甘化村的上空盘旋。
终于，他们仨忙上忙下，围着这处新挖的坑洞，可算忙完了。
宋秋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哈出一口白气，看着已经砌好的三个砖砌大坑，满意地点了点头。
“秋哥，这第三个坑到底干啥用的啊？”宋二娃蹲在坑边，用树枝戳着新砌的砖墙，一脸困惑。
宋彩云给他们端来茶水，听到这话，扬眉道：“哟，这可真是新鲜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原来你不知道这干啥用啊，那你就跟着我哥一起在这挖上了？”
宋二娃嘿嘿道：“彩云妹子，瞧你说的，这是秋儿让我挖的，我现在能不挖吗？我啥都听他的！秋儿现在可有本事了！”
宋大壮道：“就是！现在跟着秋儿的脚步走，有肉吃！”
宋秋正端起宋彩云递来的温茶喝，差点没一口喷出来：“这不是吃肉，这是粪坑！”
宋大壮“啊？”了一声，指了指地上的坑：“这啥，粪坑？”
“嗯！”
宋二娃不理解，拍了拍沾满泥土的手套：“粪坑为啥要整三个？挖一个不就行了吗？这不是白费力气么？”
宋秋伸手指去，道：“这不是普通的粪坑，这叫化粪池，城里现在不少地方都用这个。”
“化粪池？”宋大壮皱眉，“这个怎么听着怪怪的？粪还能化？”
宋秋被他的表情逗乐了，但很有耐心的解释：“不是把粪化没了，是把粪分开处理。”
他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起来：“你们看，第一个池子接马桶，粪水进来后，重的粪渣沉底，水往第二个池子流……”
雪花落在宋秋画的示意图上，很快融化成小水珠。
宋大壮皱着眉头盯着那些线条，突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就像咱们晒谷子，重的谷子沉底，瘪的浮上面！”
宋彩云嫌弃道：“这时粪坑，你咋用吃进嘴巴里的谷子比喻呢！”
宋二娃插嘴道：“嗨呀！这有什么！甭管是谷子还是肉，吃到咱们嘴巴里面，拉出来的全是粪！”
宋彩云受不了了：“呸呸呸！真恶心！我走了！”
宋秋笑了笑，对宋大壮道：“没错，差不多就是你说的这个理儿。等第二个池子再沉淀一次，最后的水到第三个池子，差不多就干净了，可以排出去或者浇地。”
宋二娃瞪大眼睛：“那粪渣呢？”
“粪渣留在第一个池子里，等满了就掏出来堆肥，比直接用人粪浇地卫生多了。”
宋二娃点点头：“原来如此，哎！秋儿，你咋懂这么多的？”
“逼着自己学的呗，”宋秋轻描淡写地回答，“彩云嫌弃茅坑脏，现在都带着小小和周小姐去鲁大娘家。三天两头去别人上厕所也不好，你们说是不。”
宋大壮目露欣慰，开心道：“秋儿，你真的不一样了！你瞧瞧你，不喜欢于美丽后，你多正常啊！这才像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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