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花百娆见了慧儿，迎面问她。
“院门口围了好几个女子，更有人尾随着我来云想斋，这群人实在失礼。”
花百娆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果然见到月洞门下，站着几个年轻少女。
“先让大夫帮秦姑娘瞧病，我出去看看。”
说着，踏出房门，站在了屋檐下。院外众人见花百娆出来，扭捏的看着她，倒是有一人大着胆子问：“你是殿下身边的人吗？”
花百娆想了想，笑道：“不算是，你们聚在此处，有事吗？”
问话的少女道：“我们还以为你是殿下派过来的呢，派你来传召我们。”
“殿下并无传召，是我偶然听到秦容姑娘作诗，又得知她生病了，特来探望。”
“那她真是幸运，我姐姐病了就没有南苑的人来看管，前不久死了。”
话说到这里，花百娆却不知道怎么接了，隔了一会儿才道：“你姐姐得了什么病？”
“风寒！”
见花百娆好说话，另一个也鼓起了勇气：“我近来也有些咳嗽，既然贵人为容娘请了大夫，可否也为我诊一诊脉？我还有两件新衣服没舍得穿过，可拿来换药。”
她这么说着，另有几人也争抢着想要大夫给她们诊治。
“有病当然要医治，你们到秦容的房里去吧。”花百娆侧开身子，让想要看病的几人进去。可剩下的人并没有离去，依旧站在雪地里观望，“诸位还有事吗？”
没有人回答她，但就是不走。
花百娆不忍心撇下她们自己回房去，只得又道：“我看你们身上的衣服都挺薄的，怎么不多穿些？”
这话一出，人群中开始叽叽喳喳起来：“新衣也是旧棉絮续的，只铺了薄薄一层，和旧衣没什么不同。”
“我的新衣拿去换米面了。”
“我换了些柴禾。”
“我倒是新衣旧衣都穿在了身上，可还是冷。”
众人瞥向这位女子，她确实穿的比其他人更臃肿些。
正在这时，艾艾带着六七个婢女，手拿肩扛的回来了。她们鱼贯进入院子，来到花百娆面前。月洞门下的少女们看到这些，眼睛都直了，在同伴的耳边小声议论：“是碳？黝黑黝黑的碳。”
“还有被褥？还有棉衣？”
映红依旧黑着一张脸，指派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进屋里来？”
很快，房子里的小碳炉燃了起来，柔软的新被褥代替了旧的，两件簇新的棉衣整整齐齐的放在床榻上面。
屋内屋外的人都炸了锅，众人叽叽喳喳的，也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大夫坐在方桌旁一一看诊，下方子，可看完病的少女并不急着离开，赖在秦容的房子里取暖。又有几个人自持和秦容有些许的交情，也钻了进去。
花百娆最后进入的时候，屋子里已没了立足之地，只得退了出来。
最后，老大夫看完了病，是硬生生从屋里挤出来的。在院子里四顾一圈道：“你们谁把诊金付一下？”
花百娆走向前：“一共多少。”
老头捋着胡子说：“今日老夫诊了十六个人，你若是把药钱也给了，诊金加十六个人的药，共计五百七十铢。”
“这么多？”映红瞪大了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老头吓得一哆嗦：“多吗？不多，十六个人呐。”
花百娆拍了拍映红的手，以安抚她的情绪，然后拔下了头上一只金钗：“这是宫中的物件，抵诊金药费应该够了。”
映红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侧妃，你好心为秦容姑娘请医抓药，只为秦容付了医药费也就罢了，怎么其他的人也由你来出？”
“你看看她们，”花百娆回头将目光扫视了一眼房里的少女，“她们哪个像是有钱能抓的起药的？”
“这事儿是和管家管的，你又不当家，管那么多做什么？她们个个可怜，你难道都要过问？”
“我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自然是要过问的。”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晌午时分，有人在园子里敲响了铜锣。这是到饭点儿了，以锣声吸引众人聚集到一处领取粥饭。
少女们闻着锣响，总算离开了云香斋。
稀饭再不济，毕竟也是饭，秦容在地上拿起了陶罐，也匆匆出了门。
“我们也去看看！”
“啊？”映红拦在花百娆面前，“侧妃，你不饿吗？咱们回去吧，听艾艾说，秀娘做了鸡汤面。”
“晚会儿去吃也饿不死，北苑的情况，我今日定要了解透彻，等回去找和管家问问。”
映红不以为然：“让你执掌中馈你不肯，如今拿什么去压和管家？他必不肯听你的。”
“若和管家不听，我也只能回禀殿下了。”
映红又往她的伤口上撒盐：“殿下已经将近半个月没去咱们梧桐苑了，哪次你主动见他的时候，不是费尽周折？”
花百娆不为所动，执意要行。
也辛亏她跟了来，正巧碰到秦容被人欺负。而祸端，便是她身上的那件白毛狐裘。
在一处空地上，用木梁茅草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粥棚，下有两个锅灶，两面大铁锅里面冒着腾腾的热气。长长的队伍分作两队，分别对应在两口铁锅旁。队伍的旁边，四个婆子吆五喝六的走来走去维持秩序。而大铁锅旁，负责分发粥饭的是两个男子。
这两人嘴角噙着笑，每过来一个端碗领取粥饭的人，都会被他二人污言秽语的调侃几句。而少女们所做的，只能是忍耐。
秦容来的晚些，她便只得排在队伍的后面。今日她对能否领取到粥饭，不太抱有希望，但还是忍不住想等等试试。
队伍缓慢的向前移动，三个婆子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其中一人还伸手去摸：“哟，这是谁啊？穿了一件这么好的衣服，说说，在那儿偷的。”
“不是偷的，”秦容根本没正眼看她们，“是侧妃给我穿上的。”
“侧妃？”这人嬉笑着看向同伴，“侧妃怎么单单只给你，不给我呢？”
另一人说：“少跟她废话，肯定是偷的，给她扒下来。”
说完，三人齐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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