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棠说罢用手指描摹着男人眉间骨，语调轻缓中带着笑，
“我那时候在郡公府救了你一次，你如今也救了我好几次；你那时狼狈不堪，可在鬼市时，我也不比那时的你好到哪里去。”
萧宴不语垂眸，脸上罕见露出无措的神情。
“萧宴。”宋允棠双手托着男人下巴，垫脚探头吻在男人眉心。
“那时候的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那些旁的公子都不及你，我兄长也不及你。
我最喜欢张扬、运筹帷幄的你，从前是，如今也是。”
“是吗？”萧宴抬眸看着女子，眉心逐渐舒展，眼底阴霾也渐渐散去。
女子捧着男人下颚，语气坚定开口:“是。”
话落男人眼神闪烁,默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开口:“那棠儿很喜欢夫君吗？”
宋允棠看着男人浅笑：“自然喜欢。”
“棠儿。”男人眼神破碎看着女子，垂眸间眼底划过细碎得逞的笑。
十年前斗兽场上，他杀穿野狼奄奄一息倚在高围着的墙面，耳畔全是世家子弟呐喊咒骂声。
斗兽场中，众人都想要他死，只有棠儿，想让他活。
那时棠儿用尚书令嫡女的身份救下了他，今日他便要扶着棠儿登上高位。
“大人。”修铭悄无声息站在二人身后：“夫人、大人，高贵妃和宁妃娘娘马上便到了。”
宋允棠瞧了一眼情绪低落的男人，侧头心烦意乱对着修铭吩咐：“知道了，下去吧。”
修铭狐疑瞧了一眼萧宴背影，不明就里退下。
“萧宴。”宋允棠握住男人落在她腰间的手，努力掩下心中焦急耐心开解男人：
“那时候的你虽衣衫不整有些狼狈，但你不说，谁又知道那是你呢。这件事总共就你我二人知晓，我是你的夫人，自然是不会笑话你的。”
宋允棠说罢见男人仍旧垂着头没反应，一时间也犯了难不再言语。
萧宴垂头等了会儿，见女子不再言语，忍了片刻后缓缓抬头委屈开口：“时隔多年你都记得当时场景，可见当时我是……”
“你别哭呀。”宋允棠慌乱抬手擦去男人落下的泪，却不料越擦越多。
还挺能哭，宋允棠腹诽。
“你能不能先不要伤心，我们眼下还有正事要做呢。”
“夫君控制不住。”萧宴可怜巴巴看着女子。
话落宋允棠笑出声来，看着男人的眼神却逐渐变冷。
她哄了这般久，眼前男人竟然在耍她玩。
堂堂一朝少师，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上方能镇定自若，却在她面前说控制不住情绪，她都不用细思，便知晓他是装的。
“棠儿……”萧宴还要说什么，却被宋允棠冷脸打断。
“你不要这般无理取闹好不好。”宋允棠说罢将手里帕子丢给男人，没了耐心背过身去不去理会。
给他递个台阶，他不下去，反倒踩着台阶往上爬，当真是难缠的紧。
萧宴一把接过从衣襟前滑落的帕子收入袖中，脸上再没了方才委屈可怜抬眸肆意打量着女子气呼呼的背影。
棠儿这是生气了，他似乎，玩的有些过了。
修铭在不远处瞧着，恨不得自戳双目。
他家大人何时，开始走这种路线了？
话说他前些日子和承武打扫书房，还在书房内瞧见书案上压在书卷下的两个话本子。
叫什么来着，似乎是什么“花烛夜夫君娇俏，夫人情动不能自已”和“官人示弱可怜，夫人心疼锁入怀”什么的。
他当时还觉得伤风败俗，以为是刀隐偷偷观摩，便随手将画本子丢弃，如今看来，他冤枉刀隐了。
不过他家大人，还真是雅俗共赏。往上能读得了圣贤书，习得了策论之道；往下，似乎没有底线。
待他正要继续往下去想，却恍惚觉得一道带着压迫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修铭，开殿门，让大臣进殿。”萧宴正色看向修铭缩在的角落。
修铭一激灵，旋即拱手：“是，属下即刻便去。”
修铭前脚刚走，孙大福便从侧门快步走至二人身后：“大人、夫人，二位娘娘已经至宣政殿偏殿了，您看？”
“孙公公，去将人请进来吧。”宋允棠瞥了一眼身侧男人，含笑吩咐着。
“是，奴才这便去将二位娘娘引来。”孙大福说罢，弯腰退去。
“棠儿，站了这般久，累不累？”萧宴垂眸看着女子眉眼温和的笑着，语气也有些认错讨好的意味。
“棠儿不要与夫君计较了。“萧宴说着从背后抱住女子。
“这里是宣政殿，你松开。”宋允棠不安看向偏门，生怕有人此刻进来瞧见。
萧宴顺着女子视线看着偏门轻笑，随后又将唇畔落在女子耳垂低语：“棠儿怕什么，没人敢乱嚼舌根。”
“你……成何体统。”宋允棠气的绞紧衣袖。
“棠儿不原谅夫君，夫君便不松开。”萧宴坏笑着搂紧女子细软腰肢。
“棠儿说夫君最好了，原谅夫君了，好不好？”
男人话落，偏殿处传来脚步声，宋允棠心下一紧，原本难以启齿的话脱口而出。
……
微石落入了古井无波的深潭水，激起一圈圈涟漪。
耳畔还绕着怀中女子温软中带着些许羞涩急切的嗓音，萧宴一时间只觉得心跳如雷，乱了心神。
身后男人稍微松开了她一些，宋允棠闭眼平复着乱了节奏的心跳。
男人低头吻在她的侧颈，宋允棠勉强平复好的心跳再度失控。
“棠儿心跳动的好快。”萧宴细细感受着。
宋允棠听着男人带着揶揄的话，脸畔瞬间嫣红一片。
“松开我！”宋允棠色厉内荏看着男人。
“遵夫人命。”萧宴守诺松开手。
宋允棠立刻退后几步与人拉开距离。
居然威胁她，真是不要脸皮。
两人分开的瞬间，宣政殿偏门缓缓打开。
孙大福擦着鬓角汗珠松了口气，旋即引着二人讪笑着走上前：“夫人、大人，二位娘娘来了。”
“让大臣们进来。”萧宴吩咐。
孙大福道了声“是”，旋即跑出去给殿门口修铭递了个眼神。
修铭抬手，原本将大臣团团围住的金吾卫旋即收剑整齐立在两侧。
众大臣对视一眼，集体瞧着大开的殿门不自觉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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