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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回去能年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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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春风初拂大地的特殊年代,农村集贸市场宛如破土的新芽,带着蓬勃的生命力与无限的希望,怯生生却又坚定地冒出头来。它的出现,为这片古老的乡土带来了新的气息和变数。

万丰供销社,这座凭借多年根基与深厚资源矗立在乡村商业顶端的庞然大物,依旧端着商业老大的架子。它冷冷地打量着新兴的集贸市场,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不过是昙花一现,等着自生自灭罢了。然而,集市上涌动的活力和人们日益增长的需求,如同汹涌的浪潮,注定要打破供销社长久以来的垄断局面。

李国庆担任一把手的时候,我的三弟和四弟,两个不安于现状的年轻人,没有选择在供销社的庇护下安稳度日。他们就像嗅觉敏锐的猎手,敏锐地捕捉到集贸市场里潜藏的商机。兄弟俩一合计,毅然联合承包了广利达百货商店。

开业那天,热闹非凡。鞭炮齐鸣,噼里啪啦的响声震得人心里直发热。三弟忙得脚不沾地,满脸笑容地在店门口招呼着前来祝贺的乡亲们。他那热情劲儿,仿佛能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感染,以前他在店里亲自销售的时候,总能把前来购物的乡亲们逗得哈哈大笑,大家就冲着他这股子热乎劲儿,都乐意来店里逛逛。而四弟则在店内,仔仔细细地整理着货物,他的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每一件货物在他手里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仿佛那就是他梦想的基石。

起初,广利达百货商店的生意还算红火。三弟凭借着他那与生俱来的热情好客,与顾客打交道的本事堪称一绝,顾客们都爱和他唠唠嗑,一来二去,店里的人气就旺得不行。可后来他到办公室任职,不再参与亲自销售,这对店铺的人气多少还是有些影响。 四弟心思细腻,对货物的进出管理得井井有条,账目也记得清晰明了,每一笔买卖在他的账本上都清清楚楚,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好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弟“一山不容二虎”的性格逐渐显露出来。在经营策略上,兄弟俩开始频繁产生分歧。三弟觉得乡亲们最需要的还是实用的日常用品,多进这些货,准能满足村民的基本需求,生意肯定差不了。可四弟却有着不同的看法,他觉得现在时代在变,年轻人的喜好也在变,应该进一些新奇的商品,才能吸引年轻人的目光,让店里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每次两人讨论,都争得面红耳赤,到最后,总是不欢而散。

终于,在一个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夏日傍晚,天边的晚霞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四弟坐在店里,沉默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提出了散伙的想法。三弟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看着四弟,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沉默良久,他最终无奈地点点头。他太了解四弟了,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再改变。就这样,广利达百货商店变成了集体经营,四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经理,老妹子就是这时候参去那里参加工作的。

时间过得飞快,可广利达商店的生意却每况愈下。没过多久,最终不得不停业关门。但四弟没有被打倒,凭借着在供销社建材商店站柜台积累的经验,他咬咬牙,自己开了一家建材商店。开业初期,他每天起早贪黑,天还没亮就出门去挑选货物,为的就是能拿到质量最好的材料。对待每一位顾客,他都笑脸相迎,耐心地介绍产品,帮忙出谋划策。凭借着过硬的产品质量和热情的服务态度,商店的生意逐渐有了起色,开始慢慢走上正轨。

然而,四弟的性格弱点就像甩不掉的影子,再次成为他发展的阻碍。那年,大豆市场行情不错,四弟和亲属看到了商机,想着再次合作,借助彼此的资源和人脉,大干一场,赚个盆满钵满。可合作没多久,矛盾又出现了。在收购价格上,四弟觉得应该压低点成本,这样利润空间才大;可亲属却认为价格太低收不到好货,质量没保障。在销售渠道的问题上,两人也是互不相让,各执一词。最终,这次合作再次破裂,不欢而散。

此后,四弟独自经营着自己的生意。每天,他都忙得不可开交,从早到晚都在店里忙活,可生意却始终难以突破发展的瓶颈。看着集市上那些通过合作不断壮大的店铺,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四弟心中难免有些落寞。他常常一个人坐在店里,回想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渐渐明白,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市场中,合作才是壮大的前提。可曾经那些因为自己的固执而错过的机会,就像流逝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

在万丰供销社散伙的后期,整个氛围就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供销社院子里那棵老杨树,在秋风中瑟瑟发抖,枯黄的叶子一片片飘落,仿佛也在为这场变革而哀伤。

我三弟,本应和其他人一样,在这场变革中为自己争取应得的利益。可命运却好似故意和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实际上,那段时间他在常盛供销社行使权力,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常盛供销社正处于破产分房的关键时期,三弟从早到晚分身乏术,根本无暇顾及万丰这边的分房大事。再加上他正好出门,万丰供销社这边一看机不可失,赶紧分房子,生怕他回来闹。

而四弟,同样被排除在了万丰供销社街面房的分配名单之外。四弟一直本本分分地在供销社工作,平日里对同事也颇为照顾,本想着能在散伙时得到一套街面房,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可如今,希望就像泡沫一样破碎了。

卫生院的退休老院长,是个古道热肠、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在得知这件事情后,顿时义愤填膺,第一个站出来为我三弟和四弟鸣不平。“这事儿太不公平了!”老院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双手不停地挥舞着,“两个好人勤勤恳恳,为供销社奉献了这么多年,咋就落得个没好房的下场?天理何在!”那几日,他逢人便说,四处和人念叨这件事,试图为弟弟们讨个说法。他穿梭在大街小巷,找到那些曾经在供销社工作过的老员工,还有一些平日里有些威望的老街坊,希望大家能一起出面,向相关负责人施压。可在这复杂的利益纠葛中,他的声音显得那么微弱,就如同大海里的一滴水,激不起一丝波澜。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那个调到银南供销社的原二把手许丙昌说起。这人一直觉得是李国庆和三弟联合起来打击报复他。想当初,在万丰供销社时,他和三弟、一把手李国庆之间就有些摩擦。许丙昌为人傲慢,在工作中常常独断专行,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三弟和李国庆曾多次对他的一些不合理决策提出质疑,这让他怀恨在心。如今这调动,在他看来更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于是,他负气没有去银南供销社报到。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门心思四处托关系,给县社领导施压。他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人脉,今天请这个领导吃饭,在酒桌上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的“冤屈”;明天给那个领导送礼,表面是表达敬意,实则是暗示对方为他说话。他还通过一些老关系,找到了县社领导的亲戚,试图通过枕边风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心想着重回万丰供销社,再找机会扳回一局。

在他一番不择手段的折腾下,还真让他如愿以偿。许丙昌大摇大摆地回到了万丰供销社,仿佛这里还是他的天下。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在分房子这件事上做手脚。他心里对三弟和四弟憋着一股恶气,怎么可能分给他们街面的房子作为工资款呢?

在分房会议上,他巧舌如簧,像个狡猾的商人。“这两间房,老张平时工作认真,理应给他。”许丙昌指着最好的街面房,一脸虚伪地说道。可谁都知道,老张不过是他的马屁精,平日里就只会阿谀奉承,工作上毫无建树。而对于三弟和四弟,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们俩情况特殊,唐主任在常盛那边也有工作,就先不考虑了。再者说了,他们为供销社做出的贡献,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可这房子有限,只能先紧着更需要的人。”就这样,弟弟们的希望彻底破灭。

三弟得知分房结果后,只是默默叹了口气。他每天依旧忙碌于常盛供销社的事务,把委屈和不甘都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他知道,就算再怎么抱怨,也改变不了现状,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也许以后还有机会。

四弟则有些愤愤不平,他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他直接找到许丙昌理论,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许丙昌,你把话说清楚,凭什么不分给我和我哥好房子?我们哪点做得不好了?”四弟满脸通红,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可许丙昌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说:“你要是不满意,就去找县社领导,看看他们怎么说。这分房的事儿,都是经过大家讨论决定的,你别在这儿无理取闹。”几句话就把四弟打发了回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万丰供销社的散伙事宜也逐渐尘埃落定。供销社的大门上了锁,曾经热闹的场景不复存在。三弟和四弟虽然没有得到街面房,但生活还得继续。老院长还是时不时地为他们抱不平,可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这场关于街面房的纷争,成了他们心中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也成了万丰供销社散伙历史中的一段不光彩的插曲 。每当弟弟们路过那几间街面房时,心里总会泛起一阵酸涩,那些未说出口的委屈和不甘,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只能渐渐沉淀在心底。

万丰供销社,曾是小镇最繁华的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货物,承载着无数人的生计与回忆,是小镇经济与社交的核心。但是却在市场经济中没有了位置。我最后一次进门就是去找许丙昌。

许丙昌在万丰供销社也算有些资历,平日里自视甚高,总觉得一把手的位置非他莫属。此前,他多次暗中运作,拉拢关系、制造舆论,妄图把现任一把手的三弟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然而,三弟在供销社里口碑极佳,为人正直无私,一心一意为职工和小镇居民谋福利,对待工作兢兢业业,那些想扳倒他的人根本找不到任何把柄,许丙昌的计划也一次次落空。

天有不测风云,供销社因资金周转困难,老职工们的劳保费用被拖欠许久,许多老人生活陷入困境,整日唉声叹气。三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四处奔走,试图寻求解决办法。银行贷款申请屡屡碰壁,上级拨款也遥遥无期,无奈之下,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卖掉供销社一处闲置的房产,用这笔钱给老职工们发放劳保费。在三弟看来,这些老职工为供销社奉献了一辈子,绝不能在晚年因生活窘迫而寒心。

可三弟万万没想到,这个出于善意的决定,竟成了许丙昌攻击他的把柄。许丙昌得知此事后,如获至宝,立刻四处宣扬三弟违规处置供销社资产。他本就对三弟心怀怨恨,这次更是不遗余力地抹黑,甚至不惜旷工,整日在镇上和上级部门之间奔走,夸大其词地告状。很快,上级领导开始介入调查,三弟就这样被推到了风口浪尖。面对突如其来的调查,三弟虽心中坦然,却也感到无比委屈,他一心为职工着想,没想到却被人恶意利用。而许丙昌则在背后暗自得意,觉得自己上位的机会终于来了。

许丙昌如愿以偿地在调查期间暂代一把手之位,三弟则被派往常盛供销社负责。许丙昌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权力带来的快感,麻烦事儿便接踵而至。四弟认为供销社之前的分房政策存在诸多不合理之处,许多职工的住房需求未得到公平解决。他多次找到许丙昌,言辞恳切地要求重新审查分房方案,为大家争取应有的权益。然而,许丙昌对四弟的诉求不仅置之不理,还嫌他多管闲事,认为四弟是故意找茬,影响自己的权威。

被四弟纠缠得不耐烦的许丙昌,为了摆脱这个“麻烦”,同时也为了震慑其他可能对他有意见的人,竟想出了一个歪主意。他把在小镇上出了名的莽汉弟弟许老五叫到供销社给自己压场子。许老五身材高大魁梧,平日里横行霸道,仗着一身蛮力在小镇上无人敢惹。接到他哥哥的召唤后,他立刻迈着大步,一步三晃地走进了供销社大门,那嚣张的架势仿佛要把整个供销社都震塌。

一见到我四弟,许老五便恶狠狠地瞪着眼睛,大声呵斥:“你小子别不知好歹,我哥说咋就咋,再敢啰嗦,有你好看的!”那声音在供销社里回荡,周围的职工们都吓得纷纷侧目。四弟却毫不畏惧,他挺直腰杆,据理力争:“我是为了大家的公平,这分房政策不合理,就应该重新调整。你们这样以权压人,是不对的!”尽管四弟说得义正言辞,但他毕竟势单力薄,面对许老五的威胁,难免有些孤立无援。

我在万丰供销社工作多年,对这里的人和事都有着深厚的感情,视供销社为自己的第二个家。当我听说这件事后,再也坐不住了。要是这只是我个人的事情,或者我还年轻气盛,我非得把事情搅个天翻地覆不可。但此刻,我心中更多的是对供销社未来的担忧和对公平正义的坚守。我火急火燎地赶到万丰供销社,径直去找许丙昌。

一见到许丙昌,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许丙昌,我弟弟找你是公事,他是供销社内部职工,要求合理分房。你把你弟弟找来是什么意思?欺负我们家没人是吗?”我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丝愧疚或心虚,“我也是供销社的老人了,今天我得教教你怎么做事,别以为自己当了个小官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要是再这么胡来,迟早得出事!”

许丙昌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他毕竟是个老油条,很快就镇定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话说的,我也是按规矩办事,至于我弟弟来,那就是来看看我,你别多想。”我冷哼一声,心中对他的虚伪感到无比厌恶:“按规矩办事?卖房子给劳保开钱的事儿怎么了?退休了就该饿死?别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这供销社不是你家开的!”许丙昌脸色一沉,他没想到我会提起这件事,刚想反驳,我又接着说:“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了,你要是再敢为难我弟弟,再敢在供销社里搞这些歪门邪道,我跟你没完!”说完,我转身就走,留下许丙昌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从供销社出来,我心中五味杂陈。我深知,这场为了公平正义的斗争才刚刚开始,未来的日子里,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艰难险阻。许丙昌绝不会轻易罢手,他肯定还会想出更多的歪点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打压异己。而我,虽然力量微薄,也没人能为我们主持公道,但为了供销社的未来,为了那些被欺负的人,我绝不会退缩半步。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和许丙昌这种小人斗争到底,哪怕最终失败,我也要在这片我热爱的土地上,坚守住那一丝公平与正义的微光 。

在小镇供销社的退休劳保人员里,分到街面房的仅有当过会计的于桂芹一人。这事儿就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了众人皆知的“新闻”。大家私下里都在议论,说她能分到房,全是托了小叔子麻德的关系,毕竟麻德可是堂堂的行署专员,手握大权,这其中的门道,不言而喻。

然而,世事无常,不几天的工夫,麻德就突然落马了。这消息一传出,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小镇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那些对街面房分配心怀不满的人,这下可炸开了锅。

“他妈的,凭什么就她分着了?那房子本来就该有我的份儿!”说这话的人叫范广林,他在供销社勤勤恳恳干了三十多年,这些年,劳保费时常拖欠,到现在都没个准信儿,房子呢,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如今看着于桂芹仅凭关系就得了这么好的街面房,心里的气恨简直达到了顶点。

范广林坐不住了,他决定先去找县社的王主任讨个说法。这天,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了王主任的办公室。王主任正悠闲地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见他进来,脸上堆起笑容,抬起头说道:“老范啊,好久不见,有啥事儿?”范广林可没心思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说:“王主任,我听说麻德倒了,那于桂芹分的街面房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我在供销社干了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没功劳也有苦劳,那房子我觉得我更有资格。”

王主任听了,放下手中的报纸,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老范啊,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房子已经分下去了,总不能说收就收回来吧?再说,当时分房也是有一套严格程序的,每一步都有文件记录,可不是随便就能改的。”

范广林一听,顿时急得满脸通红,提高了嗓门说:“王主任,啥程序不程序的,还不是麻德一句话的事儿?他现在倒了,就不能让他的关系户还占着便宜!我不管,反正这事儿你得给我个说法,不然我这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王主任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说:“老范,你先别激动。这样吧,你先回去,这事儿我再研究研究,肯定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范广林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心里还是气鼓鼓的,像揣了个炸药包,随时都能爆炸。他觉得王主任就是在敷衍他,根本就不想真正管这事儿。哼,既然你不管,那我就自己想办法!他思来想去,决定去找于桂芹,当面跟她把事情说清楚,让她知道这房子不是她想占就能占的。

于桂芹的街面房位于小镇最繁华的商业街,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前面是宽敞明亮的门面,后边还能住人,简直就是个做生意的绝佳场所。范广林气冲冲地来到她的店门口,看到招牌上写着“桂芹烟酒副食店”几个大字。店里有几个顾客正在挑选东西,于桂芹满脸笑容,正忙着招呼。

范广林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等顾客都走了,他才大步走进店里。于桂芹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连忙笑着打招呼:“哟,老范,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范广林可没心思跟她客套,板着脸说:“于桂芹,我来是想跟你说说这房子的事儿。你也知道,麻德倒了,你这房子分得不光彩。我在供销社干了一辈子,比你更有资格住这街面房。我看你还是主动把房子交出来吧,别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于桂芹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了,原本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有些生气地说:“范广林,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房子是单位分的,又不是我偷来抢来的。当时分房的文件上写得清清楚楚,我符合条件,凭啥让我交出来?你可别在这儿无理取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范广林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好,于桂芹,你等着,这事儿没完!我跟你没完!”说完,转身就气呼呼地走了,留下于桂芹站在店里,气得直跺脚。

从那以后,范广林就像着了魔一样,联合张玉等几个同样心怀不满的人,开始了漫长的上访之路。他们四处搜集材料,写了一封又一封言辞激烈的举报信,分别寄到了市纪委、市信访局、省供销社的上级主管部门……信里详细列举了于桂芹通过不正当手段分得街面房的种种“罪行”,言辞恳切地要求有关部门严肃处理,收回房子重新分配,还他们一个公平。

这事儿就像一场熊熊大火,在小镇上迅速蔓延开来,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有人站出来支持范广林和张玉,说他们是为了公平正义,敢于和不正当行为作斗争,是英雄;也有人觉得范广林太较真了,都已经退休了,还折腾个啥,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于桂芹的日子也变得不好过起来。自从和范广林大吵了一架后,她店里的生意就受到了严重影响。一些老顾客听说她的房子有问题,心里犯起了嘀咕,都不太愿意再来她这儿买东西了。往日里热热闹闹的店铺,如今变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于桂芹心里委屈极了,每天坐在店里,望着空荡荡的店面,唉声叹气,满心都是无奈和无助。

有一天,于桂芹正坐在店里发呆,眼神空洞,满脸愁容。突然,店里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公文包,看起来很有派头。他走进店里,目光在店里扫视了一圈,然后礼貌地问道:“你是于桂芹吧?”

于桂芹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说:“我是,你是……?”

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我是市纪委的,我姓刘。关于你房子的事儿,我们已经调查了一段时间了。”

于桂芹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那……调查结果怎么样?”

刘纪委神情严肃地说:“你放心,你的房子没有问题。当时分房的时候,虽然你小叔子麻德是行署专员,但所有的程序都是公开透明的,每一个环节都有严格的监督和记录。经过我们仔细核查,你也确实符合分房条件,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违规操作的证据。至于范广林等人的举报,我们也找跟县社谈过话了,说他只是对分房结果不满意,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来支撑他的说法。”

于桂芹听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积压多日的委屈和担忧瞬间化作泪水夺眶而出,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还我一个清白。这段时间,我真的是被这事儿折磨得快崩溃了。”

刘纪委走后,于桂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思来想去,决定去找范广林,把纪委的调查结果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让他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了,大家都是老同事,没必要因为这事儿伤了和气。

范广林正在家里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心里还在为房子的事儿窝火。看到于桂芹来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很不高兴地说:“你来干啥?是不是房子要被收回去了,来找我求情?”

于桂芹并没有生气,她深吸一口气,把纪委的调查结果耐心地跟他说了一遍,然后语重心长地说:“老范,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房子我是光明正大分来的,你就别再折腾了。咱们都是老同事,在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因为这事儿伤了和气,不值得。”

范广林听了,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将信将疑地说:“你说的是真的?纪委真的这么说?你可别骗我。”

于桂芹认真地说:“当然是真的,这还有假?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纪委问,他们的调查结果都是有据可查的。”

范广林沉默了一会儿,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服气,但也知道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他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纪委都调查清楚了,那我就不闹了。不过,我还是觉得我比你更有资格住这街面房。”

于桂芹笑了笑,宽容地说:“范广林,这房子已经是我的了,你再这么想也没用。要不这样,以后你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咱们还是好同事,以前的事儿就都过去了。”

范广林听了,心里的那股怨气也渐渐消了。他看着于桂芹,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说:“行,于桂芹,你这人还挺大气的。那以后有事儿我还真得找你,之前是我太冲动了,对不住啊。”

从那以后,范广林再也没有上访过。小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于桂芹的烟酒副食店生意也慢慢好了起来,顾客又渐渐多了起来。只是偶尔有人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还会感慨一番,这世上的事儿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时候还真让人看不透。

在那略显昏黄的午后,日光穿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碎金。许丙昌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站定在我三弟面前。他的神色里,满是岁月镌刻的疲惫,像是背负了无数个日夜的沉重,可那眼眸深处,又隐隐透着一丝如释重负,仿佛即将卸下一副压在心头多年的重担。

许丙昌那些日子可谓是费尽心思。每一次鼓起勇气,又在犹豫中退缩,内心反复挣扎。无数个夜晚,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该如何面对三弟,如何开口说出那些积压心底许久的话。直到今日,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找到了三弟,此刻望着眼前的人,心中像打翻了调味瓶,各种滋味交织翻涌,这么多年的误会,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老唐,”许丙昌率先打破沉默,开口时声音略带沙哑,那是情绪的波澜与长久的压抑所致,“你可让我好担心。有些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无论如何得跟你说清楚。”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三弟,像是生怕错过对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三弟闻声,缓缓抬眼看向他,目光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似乎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起起落落,早已让他对世间一切都波澜不惊。“老许,你说吧。” 他的语调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起伏。

“你爸没去供销社闹过劳保费的事儿,”许丙昌顿了顿,抬手扶了扶额头,像是在整理那有些杂乱的思绪,“没去万丰供销社闹过,去县社就仅仅一次,还是范广林那家伙催促得紧,你爸才去的。”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经过了反复掂量。

三弟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神色未变,平静说道:“都是干这行的,里面的底细我也清楚,所以当时我就劝过老人,别白费力气,可他不全听啊。” 话语间,隐隐透着对父亲的无奈与担心。

许丙昌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满是岁月的沧桑,接着说道:“还有你工作调动的事儿,我承认,我是找人托了关系,可根本没起啥作用。后来你自己犯了错误,才导致被调动,这真跟我关系不大。” 说到此处,他微微低下头,像是在回避三弟的目光,又像是在对过往的行为感到愧疚。

三弟微微皱眉,那眉头轻皱间,似是过往的不悦与困惑再次涌上心头。他沉默了片刻,空气仿佛都在这短暂的寂静中凝固,而后缓缓开口:“当时我是心里有气,总觉得是你在背后捣鬼。现在想想,自己确实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释怀与自省。

“是啊,”许丙昌接过话茬,感慨道,“就像常盛,那个一把手,不也因为卖房子的事儿被免职了嘛。这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 说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对世事无常的喟叹。

三弟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与豁达,“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再提这些也没啥意义了。” 他摆了摆手,像是要挥去那些过往的纷纷扰扰。

许丙昌看着三弟,神色认真,目光诚挚:“老唐,咱俩这么多年的误会,我一直都难受。谁也没抱谁的孩子下苦井,咱都是相同命运的人,没必要为了这些事儿生分了。” 他向前迈了一步,眼中满是期待。

三弟眼中闪过一丝动容,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如同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稍纵即逝却又清晰可见。“老许,我懂你的意思。以前是我太钻牛角尖了。” 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温度,那是多年隔阂即将消散的信号。

阳光愈发柔和,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多年的隔阂在这一刻似乎渐渐消散于无形。许丙昌走上前,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三弟的肩膀,那动作里满是老友间的亲昵与和解的意味。三弟也回拍了他一下,俩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饱含着对过往的释然、对未来的期许,那些过往的恩恩怨怨,都在这一笑中化为乌有 。

万丰供销社倒闭之后,原本繁华的街道上逐渐涌现出了几家批发零售商店,同时还有一些零散的摊床小贩。这些新出现的商家给街道带来了一些新的活力,但市场格局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这些商家中,杀猪的那五六家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们凭借着对市场的垄断地位,将猪肉的价格定得比其他地方都要高。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场竞争日益激烈,内卷现象逐渐显现。

在激烈的竞争中,这五六家卖猪肉的商家最终只有两家能够生存下来。其他的商家要么被迫关闭,要么转型经营其他商品。与此同时,原本的商店也纷纷改变经营模式,改成了超市经营,以适应市场的变化。

与此同时,农贸市场的人流量也在逐渐减少。这一方面是因为农村人口逐年下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外出打工,导致农村地区的消费市场不断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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