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亮起一排红色微光。
她拉着闻祝泱快步走过去，灰蒙蒙的瘴气越来越淡，那点红光逐渐清明，是一排排红色的灯笼。
很奇怪，灯笼上画着的是一个个不同的人脸。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走出瘴气，周围瞬间大变样，向后看去，刚刚的毒瘴已经消失了，替代它的是一片绿树成荫的森林。
太阳高悬，日头最毒，红色灯笼黯然失色，只能瞧见灯笼里边微微摇晃的烛火。
前头人声嘈杂，熙熙攘攘，气氛十分浓烈，好似一个热闹的小镇。
这一条街不长，直直看去还能看见一个巨大的道观，道观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那灯笼光洁一片，没有图案和人脸。
虞岁音拉着闻祝泱踏步进去，这些人像是看不见他们似的，自顾自地做着事。
虞岁音看了，每户门口都挂着两盏人脸灯笼。
街道两旁对家卖的都是同样的东西。
离道观最近的两户人家，卖的是一些死人物什，屋内停放着几口棺材，棺材板上还放着一盏人脸灯，里面的烛火已经熄灭，一眼便知里面停放着死人。
怎么看怎么奇怪。
第二家是一个小贩，在门前摆着一个巨大的台子，但不知道是卖什么的，门前一人拿着笔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的门前挂着两盏灯笼，一个小姑娘和一张妇人脸。
“把义庄建在道观边上，我还是头一次见。”闻祝泱紧靠着虞岁音走在街道上，小声呢喃。
“先找个人问问情况。”虞岁音道。
这些人看着或多或少有些修为，只是虞岁音看不穿，只知道是人非妖。
她走到那个拿着笔坐在椅子上的大爷面前。
大爷被两人遮住了阳光，不满地再睁开眼，“要买灯笼？画像拿来。”
虞岁音笑道：“老丈，我们初入此地，实在不懂里边的规矩。”
大爷站了起来，脸色依旧没缓和，“新来的？”
虞岁音点头，那大爷随意道：“那先去成圣观点盏命灯吧。”
“老丈，可否与我们说说，这命灯是什么？”虞岁音问。
大爷还没说话，从屋内走出来一个小姑娘，看起来跟虞岁音差不多大，扎着一个侧麻花辫。
笑起来甜甜的，虞岁音又转头瞧着他们门前挂着的灯笼，那个姑娘的脸和灯笼里小姑娘的脸渐渐重合。
闻祝泱吓一大跳，她还以为这些灯笼画的都是死人，可现在回头看去，外头的人，好几个与那些灯笼的脸重合。
原来挂着的都是活人，那义庄里熄了烛火放棺材上的，就是死人？
那姑娘笑着解释，“命灯就是点将笼，点了命灯拿过来，我曾爷爷给你们画像。”
“你们晚上挂在门口，每月十四，夜子时会有神仙来挑选仙侍。”
“被挑选的人，可以飞升成仙，长生不老。”
虞岁音眼里一抹精光闪过，面上却有些震惊，“竟有此事？”
“我曾爷爷就是渡仙，他已经活了一百七十岁了。”
虞岁音探究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拿笔的老头身上，他傲气的仰首，似乎是在等着两人膜拜。
“渡仙？”
姑娘笑着点头，“渡仙就是引领凡人成仙的仙侍。”
虞岁音立刻拉着闻祝泱拱手行礼，“失礼了。”
大爷摸了一把胡子，满意地点点头。
“白芷，带她们进观吧。”
“是，曾爷爷。”
白芷绕过台子走到虞岁音二人面前，“二位姑娘跟我来吧。”
虞岁音轻轻点头，拉着闻祝泱跟在她身后，“多谢白芷姑娘。”
“白芷姑娘，我们初来乍到，不知住在哪里，也没寻到客栈。”
白芷一边走一边道：“道观有四道门，我们这里是西街，从南门走就有客栈了。”
“南街全是新来的吗？”虞岁音试探性问道。
“也不是，还有住了一两年的。”
怪了，蓬莱岛结界才破开没几天，一两年前怎么可能有人来。
她越说，闻祝泱就越害怕，这里四处都透着古怪。
她挨着虞岁音，小声在她耳边说：“咱们真的要去点那个命灯吗？”
虞岁音放慢脚步，看着前边白芷的背影渐行渐远，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成圣观。
她轻轻拍了拍闻祝泱紧紧挽着她手臂的手背，“不，直接溜，去南街。”
这些诡异的东西，还是不碰为好，免得引火烧身。
虞岁音没有跟着进道观，而是拉着闻祝泱迅速绕开道观往南走去，甚至不给白芷反应的时间。
这一路很长，不如说是这道观很大，绕开它需要很久。
这一路全是挂着红灯笼的人家，面面不一的人脸。
随着暖风徐徐，挂在房梁轻轻摇曳，若是晚上看见，定会以为挂着的是一颗颗头颅，诡异至极。
道观墙面很高，比平常家的后院还要高几寸。
虞岁音不识路，就沿着墙面走，“叮铃铃——”
腰间的测妖铃忽然像是要碎裂般剧烈响动。
“有妖！”
虞岁音看向周围，这里与之前并无什么变化，那就是这墙后边了。
她刚一侧身，闻祝泱就拉住了她，一脸惊疑，“你要翻进去？”
虞岁音轻轻点头，“这里有妖。”
闻祝泱一听，抱着她手臂扯着走，一边走一边道：“有妖就有妖啊，这道观透着诡异，现在进去莫不是找死？”
“咱们先找到同门再进去啊。”
“你是不是在边境除妖除傻了？看见妖就往前冲。”
虞岁音觉得她说得在理，也就由着她了，只是出口解释道：“顺便查探一番，既然知道里边诡异，总要查清楚的。”
闻祝泱速度不减，“你要查别拖累我，我可是你带进来的，你要负责。”
“我带不带你，你都会进来，别赖我头上。”
“我不管，反正我是跟着你进来的。”
末了，闻祝泱又道：“这里面的人也透着古怪，她们不会都是死人吧？”
“我只会除妖不会驱鬼啊。”
虞岁音垂眸沉思。
闻祝泱没得到她的回答又开始碎碎念，“把自己画像画在灯笼上挂起来，夜半供鬼神挑选。”
“这就是外边传的成仙和长生不老？”
“我要是半夜出门看着这么多头在眼前晃，自己先吓死了。”
这些人身上并无任何不妥，看着就是一个个普通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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