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公，你且退后，这狼群双眼血红，是吃惯了人的。”
贾思勰的身前，一名身着甲胄的士兵说道，他并未转头：“这些狼群由我等来对付。”
叶开这才注意到，贾思勰身前不仅有狼群，还有三四个士兵，他们都手持长刀，与狼群对峙。
从视线的余光能够看到，这样的士兵不仅在他的身前有，身侧也有几个。
贾思勰的身侧，更是有一个手持弓箭的人，搭弓向着狼群之中瞄着，不知为何没有射箭。
照此推断，应该是士兵们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将贾思勰护在中间。
身后传来利刃砍进肉体，所发出的钝响。
“狼崽子想绕过来偷袭，被老子逮到了吧？哈！”
一个粗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看住狼群，背后偷袭的有我！”
“多谢壮士。”贾思勰声音冷静，说道：“只是未知壮士姓名？”
“区区草民，贱名不足挂齿。”那粗豪的声音说道：“贾公心系百姓，出身士族却还能躬耕于田野，更是将农经推行各地，乃是难得的好官，某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要某说，如今世道纷乱，贾公辞官返乡，竟只有十数名部曲随行，着实少了些。”
“族中也需人保护。”贾思勰微微一笑，道：“何况吾自问无愧于天地百姓，当有天道护佑。壮士不就是因此而来的么？”
身后那人哈哈大笑。
这是贾思勰返乡途中遭遇了狼群？
但他身具仙骨，这些狼群应当没什么威胁才对……
不……是狼群有问题。
刚才一开始看到的，是有一匹狼被劈成两半，而那个时候，贾思勰身前还有人护持。
所以那匹狼，是绕过了士兵们的保护圈，直接来到贾思勰身边，要攻击他——
隐身，还是视觉干扰，又或者是影响认知？
无论是什么原因，那匹狼，一定不是普通的狼……
此时贾思勰的目光已经转向狼群。透过贾思勰的视角，叶开分明看到，那些狼之中，有少数几个，身上散发出刺眼的红光。
贾思勰呼出口气。
“原来在那……藏得不赖。”
红色的狼与他对视，随后仰天长啸，数百匹狼组成的狼群，立刻四下分散，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头狼在那！”
贾思勰身边的弓箭手低声说了一句，手中的长弓拉开，嗖嗖嗖，瞬息之间三箭射出。
红色的头狼轻松躲过。潮水般的狼群中，它站在原地，似乎嘲笑一般地看向这边。
“贾公，那头狼成精了！”弓箭手惊呼：“快上马，我等掩护你突围！”
“不必。”贾思勰笑笑：“你说这些畜生，是不是该死？”
“那是自然。可贾公……”
贾思勰指了指狼群。
“既然该死，那它确实死了。”
未见他有什么动作，狼群中几头红色的狼全都原地一呆，身上的红色光芒快速消退，在狼群中悄无声息地倒下。
狼群过了一会才发现头狼没了动静，很快便自行混乱起来，在人们的攻击下，没过多久，就纷纷四散逃跑。
贾思勰让部曲寻找了一会，却没有找到狼王，只找到一匹身形瘦削、矮小的狼尸。
除了毛色之外，没有半点与狼王相似的地方。
他们以为狼王的尸体被带走了，贾思勰却说，那就是狼王。
叶开还注意到，最开始进入记忆碎片时，看到的那头被劈成两半的狼，始终没有再次出现。
…………
那种红色的狼，似乎跟李贺记忆中的那些东西很像？
要说有什么区别，就是李贺看到的那些东西，没有实体，似乎吞吃的也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而在贾思勰这边，狼王和控制狼群的狼，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玩意跟世界碎片中的灾厄，也有些相似之处，都有一定的异能。
贾思勰说那是狼王的话，难道狼王，其实是被灾厄附体了？
倒也不是不可能……
叶开知道，有一些灾厄确实具备控制他人的能力。
记忆碎片还没有结束。
…………
“……听闻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我看到的妖孽都出现在人迹罕至处……”
“先生之前说，要以人为本，人口越多，世道越是兴盛，则妖孽越少，直至妖孽无容身之处。”
“可惜如今世道纷乱，人心不定，烟尘四起，天下动荡近在眼前。”
“孟德有诗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若是世道无常，只怕十室九空，又会重现。”
“我并无别的能耐，只是从天下百姓处学了耕种之道，如今只希望能将这些东西传下去，稍稍缓解乱世之苦……”
在叶开的注视下，贾思勰写了一封长信。
大概意思是，天下动乱在即，他担心百姓会在此期间死伤过多，以至于妖孽兴盛，但自己又无能为力，只好将《齐民要术》传下去，希望能给百姓一些喘息的机会。
只是这封信的开头没有称呼，结尾也没有落款。
写完之后，贾思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正当叶开以为，他要找人将信寄出的时候，却见整张纸在贾思勰的手中燃烧起来，迅速化作灰烬。
叶开目瞪口呆。
贾思勰自言自语。
“如此一来，先生便能收到了吧……”
这是写给先生的？
记忆结束。
…………
“老……老板，老板？”
叶开从记忆中回过神，听到陈宇航在喊他。
随后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取出了文胆，而现在文胆正指着陈宇航。
后者不敢乱动，只好不断喊着他，希望老板良心发现。
哦，对了，刚才在记忆碎片中，自己是把文胆取出来了，一直没收回去……
叶开咳嗽一声，收起文胆。
陈宇航松了口气。
“老板，你刚才吓死我了。”
“刚才看到了一些东西……不是你的问题。”叶开说道。
老板看到了什么，以至于将文胆都取出来了……陈宇航和黄建都很好奇，但也都没问。
“刚才过去多久？”叶开问道。
“三分钟。”
三分钟，时间不长，跟记忆碎片的长度也能对应起来……
叶开点点头，想了一下，给贾思勰发去一条微信。
【我刚才通过记忆碎片看到，你返乡的时候遇到了狼群，我觉得那跟灾厄很像。】
【贾思勰：当然很像。那就是现实中的灾厄。】
【贾思勰：不过，是发生在两千年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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