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竟然有人抢着买！
王金福一颗沉到谷底的心，顿时浮上来，忍不住露出笑意。
那两人斗上嘴了。
当然，在黑市里，两人就算斗嘴，都是捏着嗓子斗嘴。
听起来很怪。
但，这就是黑市特色。
“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让开！”
“凭什么我让，你让，你走开！”
“我出高价，高价买啊！”
“呵呵，说得好像这位兄弟要卖钱一样。”
一人赶紧看王金福，道，
“兄弟，你说，你的野鸡想卖钱还是换东西？你看上了什么东西，我买来换你，绝对比你直接换划算！”
另一人，丝毫不甘落后，道，
“兄弟，我也是，我也可以！”
“呵呵。”
王金福笑容灿烂，道，
“卖钱。”
王金福话音刚落，一人就报价道，
“兄弟，1斤我出8毛1，卖我！”
“8毛2！”
“我也出8毛2，最后再多给1毛！”
“我最后再多给1毛5！”
“我1毛6！”
“1毛7！”
都不等王金福回话，两人就竞上价了。
黑市里的卖家和买家们，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不就是野鸡嘛，有什么好抢的！”
“那玩意儿，不隔三差五就来黑市了嘛，抢什么抢嘛！”
有人酸溜溜的开口道。
“两位，来看看我的猪肉，比野鸡肉还香！”
也有人忍不住想抢生意。
竞价的两人，都没搭理他们。
“1毛8！”
“我出3毛！”
“我出3毛……你真舍得，算你狠！”
其中一人恋恋不舍的走了。
“嘿，兄弟，野鸡没买到，买我的猪肉啊，香着哩。”
“哼！”
那人直接离开黑市。
“兄弟，称称多重。”
竞价赢的那人，虽然心痛，但还是激动的看着王金福，双手都忍不住紧握。
“1斤8毛2，再加3毛？”
王金福确定价格。
“对！”
那人点头。
很快，称完。
刚好4斤。
“1斤8毛2,4斤就是3块2毛8，再加3毛，一共3块5毛8，兄弟，你点点。”
那人递来一把钱。
王金福接过钱。
这一次，当然不会像卖油炸鱼给曲灵珊一样，钱都没数，货先交了。
王金福一张一张的数钱。
一把钱，捏在手里，很是实在。
面值最大的是1块，只有1张，然后是1毛2毛最多。
数完一遍，3块5毛8。
再数一遍，3块5毛8。
“没错。”
王金福露出笑意。
小花的学费，有了！
同时。
王金福将扑腾的野鸡交到那人手里。
那人提着野鸡，脸上的笑容扬起。
“妥了，妥了。”
那人笑着，满脸激动的，飞快离开黑市。
王金福舒了口气，往黑市街道两边瞥了瞥。
和上一个黑市的货，相差无几。
也有卖胎鞋的。
王金福忍不住上去问了一声，“多少钱？”
“1块7。”
“……”
贵，真贵！
手里只有3块5毛8，买不起。
溜达一圈后，王金福也离开黑市。
在路上草草对付两口，就飞快往家里赶去。
……
中午下工后，爹娘两人闷闷热了玉米面窝头。
一家四口，一人一个。
墩子和小花勉强能吃个小半饱。
而爹娘，只能说垫吧垫吧肚子。
吃完，一家四口出了门。
刚上田埂，娘就对爹小声道，
“老头子，刚才吃饭我就看你不对，没见着队长？”
“哪儿没见着啊，见着了！哎！”
“别叹气啊，老头子，我看你这样，我这心呐，空荡荡，到底怎么了？”
“又降了，1工分1分9了。”
“什么！”
娘忍不住小声惊呼一声，连转头看小花。
见小花逗着墩子，才露出一丝苦笑，回过头去。
“一来一去，1工分就少了3厘钱了啊！”
娘压低着声音，很是不痛快。
“我没敢当场借，就是想回来给你只个信。”
“哎。”
“等会儿我就去找队长了。”
爹闷闷的道。
“嗯。”
娘也闷闷点头道，
“是该早点落实，小花课程拉下不少，得尽快上学。”
“也得早点让老四安心，免得这孩子不顾危险，天天往后山里进，我怕老四进山深了，碰到熊瞎子怎么办嘛。”
“哎，老四哟。”
二老在田埂上分开，赶去各自的地头。
爹来到大河沟，闷闷低头清理碎石。
抬头看了看，没看到队长。
心里有些着急。
“老七啊，真抵工分呐？”
沾亲带故的村民们，忍不住问道。
爹闷闷点头。
“不划算呐，我看今年的工分，1工分得管2分3,2分4哩。”
“孩子嘛，多读一年，少念一年，又么啥子影响。”
爹摇头不说话。
不是这么算的。
他们根本不懂小花。
根本不懂老四。
多说无益。
这时。
爹余光里瞥见了队长的身影。
爹立即挺直背脊，扯了两把衣角，脚步坚定的去了。
“老七。”
队长笑了笑，道，
“想通了，还借？”
“借！”
“1工分1分9哟？”
“嗯！”
爹重重点头。
他同意了。
小花就能高高兴兴的去念书。
老四就不用继续去山里犯险。
这才是当爹的，应该做的。
“老七。”
队长也神色郑重起来，
“你应该也听说过，年关也快了，1工分很可能达到2分3，乃至2分4，真的决定了吗？”
“和现在的1分9，差距出4厘5厘钱！”
“只要记下，工分就抵了，到时候反悔都没有用！”
爹忽然笑了。
小花能念书。
老四能平安。
他和老婆子吃糠咽菜又如何？吃树根啃树皮又如何？
他高兴！
爹笑着点头道，
“我决定了！”
“好！老七，好样的，来，跟我走！”
队长在前面带路。
爹刚要跟上。
“爹！”
王金福赶到大河沟，对着爹的背影喊了一声。
“金福，你爹要抵工分了！”
“你们几个崽，真有一个好爹哇！”
“抵工分都要让小花念书。”
王金福听了脸色一变。
还好来得及时。
“爹。”
王金福一把拉着爹，然后冲前头带路的队长，笑道，
“叔儿，这工分咱家不抵了！”
“麻烦叔儿了，金福在这里给叔儿赔个不是。”
队长笑着看过来。
爹刚想开口，王金福连忙拽他一把，继续冲队长笑着。
“嘿，你这小子。”
队长笑了两声，摇着头离开了。
王金福也跟着将爹带到人少的地方。
“金福，你怎么能说咱家不抵工分了。”
“不抵工分，爹实在想不到怎么让小花念书。”
爹没有怪王金福，只是叹气。
“爹，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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