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大队长心里盘算着，脸上却不动声色。
“联队长的命令，我已经知晓。”
通讯兵气喘吁吁，声音都变了调。
他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联队长命令，冀东保安队，死守阵地，掩护黄军撤退！”
“胆敢逃跑者，家属，一个都活不了！”
通讯兵一字一顿，把纳见敏郎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伪军旅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张大了嘴巴，像一条缺水的鱼。
眼睛里，全是惊恐。
他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鬼子大队长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冷笑更甚。
一群贪生怕死的软骨头。
还想临阵脱逃？
做梦！
他心里恶狠狠地想着，面上却露出一丝“悲痛”。
“诸位，为帝国尽忠的时候到了！”
他用日语大声吼道，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子疯狂。
“大东洋帝国的勇士们，与阵地共存亡！”
鬼子大队长眼皮子耷拉下来，遮住眼底的算计。
他嘴角咧出一个僵硬的笑，像是被人强行扯开的木偶。
“阁下，辛苦了。”
声音放缓，语调也变得柔和，像是春风拂过枯草。
伪军旅长愣住了，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蹦出来。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这鬼子大队长转了性？
刚才还凶神恶煞，恨不得吃人的模样，现在突然变得和颜悦色？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觑着鬼子大队长的脸色。
那张脸，依旧阴沉，但嘴角却确是挂着一丝笑意。
虽然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但的确是笑了。
伪军旅长脑子飞速运转，琢磨着这鬼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是回光返照？
还是临死前的温柔？
他心里犯嘀咕，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太君……您，您没事吧？”
语气带着试探，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期待这鬼子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鬼子大队长眼角的余光扫过伪军旅长那张谄媚的脸。
心中冷笑，这群狗东西，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真以为老子会可怜他们？
做梦！
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语气也愈发温柔。
“阁下，你们都是帝国的功臣，联队长阁下，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的。”
“眼下，正是需要诸位出力的时候。”
“只要守住阵地，击退敌人，黄军一定会重重赏赐。”
“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的荣华富贵！”
“为了帝国，为了你们自己，拿出你们的勇气来！”
“拜托了！”
他深深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
嘶！
这小鬼子是铁了心要他们死啊！
旅长抬头望向交织在一起的阵地，敌人的自动火器让他胆寒。
这不撤退是死，撤退好像也跑不掉吧！
想想自己在石门的家人，想想自己也是大雍人。
等这些小鬼子走了，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对面应该不会赶尽杀绝吧？！
想到这里，伪军旅长连忙低头应道：“嗨！请太君放心，冀东保安队一定与阵地共存亡！”
说完，他就带着几个士兵急匆匆地离去了。
看着伪军旅长离去的背影，鬼子大队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阴狠的神色。
一群废物，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也好，废物利用，废物利用。
他转过头，看向通讯兵。
通讯兵一直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刚才鬼子大队长和伪军旅长说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是站在冰窖里，浑身发冷。
现在，鬼子大队长看向他，他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
“去，通知所有人。”
鬼子大队长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保存实力，不要和敌人硬碰硬。”
“等冀东保安队和敌人彻底混在一起后……”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阴毒的光芒。
“大家有序地，悄咪咪地撤退。”
“沿着后山，撤退！”
鬼子大队长狠狠地啐了一口，像是要把心中的憋屈和愤怒都吐出来。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通讯兵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老子刚才说的吗？！”
通讯兵被吓得一个激灵，双腿并拢，身体绷得笔直，像一根被拉满的弓弦。
“哈…哈依！”他结结巴巴地应道，声音都在颤抖。
鬼子大队长看着通讯兵那副怂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他真想一脚踹过去。
“快去！快去！”他挥舞着手臂，像赶苍蝇一样催促着。
通讯兵如蒙大赦，转身就跑，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阵地上，枪炮声依旧震耳欲聋，子弹像不要钱似的泼洒过来。
伪军们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往前冲，是敌人密集的火力网，十死无生。
往后退，是鬼子冰冷的枪口，同样是死路一条。
他们哭爹喊娘，抱头鼠窜，像一群无头苍蝇，在战场上乱撞。
“太君！太君！救命啊！”
“别开枪！自己人！自己人啊！”
“娘啊！我不想死啊！”
……
各种哀嚎声，求饶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而那些鬼子兵，则像一群狡猾的狐狸，悄无声息地从战场边缘溜走。
他们猫着腰，低着头，沿着山路的边缘，向后山方向撤退。
一个个的，都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跑得比谁都快。
“他娘的，这群小鬼子，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山下，23师指挥车里，刘海看着指挥屏上的画面，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那张清秀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怒火，双眼几欲喷出火来。
旁边，119师师长田文旗，脸色铁青，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他心里那个憋屈啊，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想当初，他们119师，也是堂堂的果军主力部队。
可自从跟这帮小鬼子交上手，就没打过一场胜仗。
不是被追着屁股打，就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那叫一个惨啊！
“这群龟孙儿，当初打我们的时候，那叫一个嚣张跋扈，恨不得把我们都给生吞活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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