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她亦是能接受的
宋易安见她不再挣扎，方才放开手。
范紫芙伸手要去揭他面具，却被他挡过去。
范紫芙皱眉轻问：“你这般神秘做甚？”
“芙儿，我先想法带你出去。”宋易安却转移话题。
若不是她与宋易安夫妻大半年，亦是有些熟悉身形，此男子这般神秘，她都不会相信是宋易安。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宋易安拉着她沿着宫道，借着黑暗前行。
待躲开众人，宋易安拉着她躲到花园一角，方才停足。
“眼下，官家严查，若趁此刻出去必会被发现，我们在此等等。”宋易安低声说。
范紫芙望了望四周，是一片花圃，问：“等谁？”
“等高承尧来抓我吗？”
宋易安听她这般大逆不道之话，嘴动了动，却未斥责，只说：“此乃各宫去往钦明殿的必经路，待会李瑾会路过。”
如今，在这宫里，他亦只信得过李瑾。
范紫芙却说：“找李押班有何用？他今夜恐怕得忙的脚不沾地。”
“不如去找三公主。”
高星瑜未赐公主府，如今尚在宫里。
宋易安却皱眉说：“可……”
他一个外男，怎可深夜去找公主？
范紫芙却看透他的心思，笑道：“若是我不在，你去尚不知礼数。”
“这不我在吗？三公主欠着我的情，她虽蛮横，却是个知恩图报的直爽性子。”
“只，我对这宫里不熟，尚不知福安殿在何处。”
宋易安眺望钦明殿，那方灯火通明，点头：“便听芙儿的。”
福安殿。
高星瑜亦在眺望钦明殿，问：“这才刚入夜，怎地这般热闹？”
“难不成皇兄带着伶人去给父皇亦跳傩戏了？”
她瘪瘪嘴，这郎君讨恩宠的招数怎地还与她这小娘子一样？
皆不过，依靠神明来求恩典。
无趣。
“回禀公主，奴婢方才从坤宁宫过来，听说是，官家发现宫内有外人足迹，方才派人搜宫。”春露踮脚眺望，答。
高星瑜转身，惊得春露差点跌倒。
“外人？父皇怎地知道？”
“奴婢听说，好像是官家发现了什么不属于宫里的东西。”
高星瑜更是奇怪，若是有刺客，搜宫尚可理解。
这……疑心病亦能这般大张旗鼓？
高星瑜耸肩道：“备水，我要洗漱睡了。”
“把门窗关好，那般闹腾，实在扰人清梦。”
她如今待这位狠心的父皇亦是心灰意冷，可偏偏还得倚仗他的宠爱而活。
自打，范紫芙教她博了个【天女公主】之称。
她确实重新得到父皇那虚假的宠爱，只不过把自己架在了高处。
近来，一旦有事，父皇总叫她坐着马车去大相国寺上香。
说是马车，却无顶无窗的。
沿路皆是百姓跪地祈祷。
而尚衣局送来的衣衫与配饰，将自己往那菩萨打扮。
可怜她小小年纪，便要演那般高洁圣女，清心寡欲。
这些日子，她一口荤腥未食，问便是【官家有令，公主当克制口欲，天女可是飘然玉仙之姿。】
高星瑜便明了，看似宠爱，实则却是惩罚。
惩罚她竟当众谋算他。
高星瑜叹口气，不过是自己硬要求来的。
至少，这般，她尚能锦衣玉食，不受欺辱，维持一国公主该有的体面。
高星瑜转身进了内殿，却未见春露跟上来。
她不满喊：“春露！怎地？你亦要倒反天罡，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
哪知，回答她的却不是春露。
“公主，臣妇伺候你更衣。”
高星瑜欣喜转身，挑眼望去，果然见范紫芙捂着春露的嘴，阔步走进来。
她本就生得瘦高，春露不过十三年纪，在她手中犹如小鸡仔那般，不得动弹。
“芙姐姐。”高星瑜欣喜迎了上去，却见又一个高大的郎君走进来。
那郎君戴着骇人的面具。
“公主莫怕，是易安。”范紫芙唯恐她喊叫引来旁人。
高星瑜这才压下那脱口而出的呼叫：“宋相，你既已平安，又何必戴这面具骇人？”
不过，这面具怎地有些面熟。
忽而，她想起了大皇兄就爱绘傩戏面具，那院子里挂满了他亲笔所画的面具。
幼时，她误入其中，吓得狂哭不止。
却被人敲晕。
待她醒来，那小院却再无傩戏面具，而大皇兄说她犯困在院里石桌睡着了，许是做了噩梦。
高星瑜却知晓，这不是噩梦，是真实的。
因为她手指尚有一丝油墨。
可她却顺着大皇兄的话说，自己做噩梦了。
一个没有母家、没有母妃的公主，尚不能与皇后亲子争辩。
“望三公主恕罪，臣……便是跟着大皇子亲随摸进了宫。”宋易安行礼道。
若不是此次，他尚不知拱辰角门，竟有人擅自放任大皇子的随从进来。
只不过在有人问，老四，你为何还不取面具，别被人瞧见了时。
宋易安凭借对皇宫的熟悉，跑脱了。
恐怕，高靖逸已知晓，他的亲随混有他人。
“三公主，可否今夜在福安殿借宿一宿，明日想法将我们送出去？”范紫芙直接说。
高星瑜睁大眼问：“父皇要搜查的宫外之人……是你？”
范紫芙无奈点头。
“你做什么了？竟让他这般急恼？”高星瑜原本想不通，却见这人是范紫芙，她便想得通了。
范紫芙做得事，哪件不让人急眼？
“公主，此事说来话长，我觉得你不知道为好。”范紫芙却道：“若知道太多，公主的日子更不好过。”
高星瑜一听，忙捂住耳朵，说：“行行行， 我不听，再多些事，我真飘然若仙了。”
她指了指内屋说：“方才皇城司的人来过了，想来不会再来了。”
“你们在内屋歇着吧，若是他们杀个回马枪，至少不会马上闯入本公主寝殿，你们尚能有时间逃跑。”
范紫芙行礼，感谢道：“多谢公主！”
高星瑜看了看宋易安，凑近范紫芙说：“莫在本公主床榻做什么事！”
“本公主都从未将李瑾按在那里！让它清清白白的！”
范紫芙蹙眉叹气道：“公主！”
“好了好了，快去歇着吧，我还得想想，明日如何将你们送出宫去。”高星瑜却哈哈大笑，带着春露朝外间走去。
范紫芙无奈目送她离开后，方才对宋易安说：“宋易安，你就这般喜欢这面具？要戴着它睡一宿？”
宋易安身子僵了僵，方才说：“不喜欢，只是……”
范紫芙哪管他只是，伸手去摘，这次宋易安没有拦她。
烛火下，宋易安右眼竟青肿不堪，狼狈不堪。
范紫芙一惊，不过几息，狂笑。
宋易安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叮嘱：“芙儿莫笑。”
她哪里忍得住，即便被捂嘴亦发出闷笑声。
殿外。
高星瑜脚一顿，回头，愤愤道：“我这才出来，他们便这般急迫吗？”
遂，又叹气。
默默道，她这辈子怕是没办法过上这般没羞没臊的日子。
只是……
若是与李瑾一块，她亦是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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