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
君逸临一时感到尴尬和后悔，早知道就不问了，这不是戳人肺管子了，有心想开口表达歉意，又怕这样的态度更伤人。
“抱……”犹豫了几秒，君逸临还是准备开口道歉，毕竟嘴长出来就是用来交流，传达思想的。
“没什么，用不着道歉。这对我来说就是日常，没人会因为每天都有的琐碎事生气，现在谈起来，我也只感到乏味和无趣。”翼荡雨实事求是道。
都说第一次是最鲜明的，但他确实记不得第一次被人背叛的感受是怎么样的，也许是愤怒，也许是痛苦，翼荡雨记不清了，或许是未来的背叛太多，连带着最初的也一并被麻木了感知，以至于翼荡雨看着那些过往的伤痕，就像隔了块雾蒙蒙的玻璃。
既不真切也不细节，虚假得像是最拙劣的幻术。
翼荡雨踩在上面，只觉得脚下虚无一片，什么也没有。不知来处亦不知去处，便只能茫然的停滞在原地。
“你为什么而活？”翼荡雨望着君逸临的面容，一种冲动从心底升起，让他身体快于大脑的问了出来。
问出来后，他感到一丝后悔与退缩，这样的问题太过了，超越了合作伙伴的距离。
“为何而活？”君逸临怔了一下，浅棕色的眸子失神地看着虚空，说实话，他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想活，好好的活，完整的活……这就足够了。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我并未觉得活着有什么痛苦，生活于我足够有意义，痛苦与幸福都让它太过鲜明。我痛苦时，我的本能告诉我，我不想死，我想活着，于是我便拼尽全力挣扎求生，抓住每一丝能让我更好活下去的事物。我幸福时，未来的每一天对我而言都充满了希望，我不会产生死的想法，我期待明天的到来。”
短暂思考后，君逸临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十分真诚的回答。
为何而活，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因为对于每一个人答案都不一样。但对君逸临而言，他不想死，也不想活得痛苦，这便足够了。
因为不痛苦时，注定有许多美好的事物，会自发的将“活着”这个概念填充得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起一个生命的重量，并化为翅膀，带着那个生命飞翔。
翼荡心里的丝丝后悔此时反而消散了，开口追问，语气不自觉带了些利刃般的尖锐感，似乎随时准备进攻：
“那现在呢？与你在修真界相比，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幸福吧，抓住每一丝能让你活得更好的事物，那为什么你还固执的企图保留那份阻碍你活下去的天真？如果你入乡随俗，你完全能游刃有余的活下去，而且活得很好！”
君逸临看了一会翼荡雨，叹息着道：“你现在看上去，和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还真是两个模样。”
“有锐气多了。”
君逸临话一说出来，翼荡雨习惯性的又想变回原样去了，可长久压抑在心里的疑问与情绪，只要冒出来一点头角，那份年轻时就存在的如今仿佛被磨灭的锋芒就又隐隐露出了点光泽，让他怎么都不想后退。
“锐不锐气的有什么意义？”翼荡雨冷冷笑道，眼角自然的划出讥讽，出口的语气也像是讽刺，“长生的，短暂的，幸福的，悲伤的，归根结底，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没有意义。生无意义，死也无意义。这个世界竟然还存在？！为什么要存在？！！”
翼荡雨面容隐隐有些扭曲，脸上的不可思议、难以理解，看得君逸临想战术后仰。
老天，让他来解决这种哲学问题是否太看得起他了？虚无主义这种事，他没办法更没能力解决！
“停。”君逸临虚弱道，“你再说下去，我都要被你搞疯了。”虽然现在眼前已经有点五颜六色了。“放过自己，更放过他人。”
翼荡雨撇撇嘴，肩膀又耷拉下来，那些锐气又缩回了躯体内沉灰。君逸临心更累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问题。”
毕竟有些事深想能把自己搞疯，所以君逸临不打算深想，特别是关于虚无主义，越想越容易深陷其中。
“关于你前面的问题，我为什么如此固执的想保留原样……”君逸临声音又轻又低，“大概是因为自我保护的本能吧，一旦接触就注定了影响，我不想他受伤。”
翼荡雨神思不属，没有注意到君逸临话里的矛盾（从不知情的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停顿了片刻，君逸临对翼荡雨道：“你若一定要求个答案，我觉得你可以从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入手。”
制止住翼荡雨想反驳的话语，君逸临平静道，“别急着反驳我，你很清楚，我给你的报酬与你付出的帮助并不对等，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在帮我们这件事上，相比于其他，是很有主动性的。你是发自内心想帮我们，而不是为了什么酒，别刻意把它们弄反。”
就是因为这样，君逸临才把翼荡雨划入了朋友的范围。
翼荡雨一时无言，踌躇着张望了一下，道：“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正式开始吧。”说完，也不等君逸临回答，就地一躺，开始了高超的无实物表演。
惨叫声之凄凉婉转，惹人深思。
君逸临：“………”
“你，还真是……”
无奈摇摇头，君逸临放弃逼迫，把须弥戒里用来伪装伤势的工具，齐全的化妆工具，一些血袋和被打得破破烂烂的衣服，都是君逸临三人零零散散的买的。
东西刚放完，一声噗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是令人无法忽视的血腥味，君逸临迅速转头：“翼荡雨！你干什么？！”
君逸临怒气冲冲地夺过翼荡雨手中的匕首，再晚一步，匕首就要刺进心脏了。
“你想死？！”
被夺走了匕首的翼荡雨很遗憾，蜷缩的身体慢慢展开，用不在乎的语气道：“匕首是用最普通的铁做的，我好歹是个炼虚，刺进心脏里也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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