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嘴又在擅自行动了，但话说一半不是他的风格，只能把声音越说越小。
“然后起来以后就发现……”最后几个字声音小到连陆宇的耳力也听不出来，但大家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发现你画了张异世界地图是吧，大艺术家？”陆宇拍着路明非的肩膀高声说道。
“是……很小的时候。”路明非深深低下了头。
“当然，你只是因为s级的血统，记忆力特别好，执行任务分享糗事让大家不要那么紧张是吧，不愧是你，真是善解人意。”
陆宇很有同理心地安慰着他，可惜就是声音太大了，远处在和作战人员谈话的矢吹樱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我带你去厕所的地方。”一个好心的刀疤脸大哥好心说道。
他看起来真的很努力地想笑得和善一点了，但显然不是很擅长，堆积在一起的肌肉构成了名为狞笑的表情。
“大哥您的这个表情让我想到了电视里叫人去厕所的人，一般目的是收取保护……”
啪。
陆宇拍了路明非后背一下，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嘴又在擅自行动了。
“我是说，谢谢你，大哥。”路明非鞠躬道谢，乖乖跟着他去了厕所。
卡塞尔本部，中央控制室，今天计划同时由本部远程指挥，最高负责人是冯·施耐德教授。
此时的他正端坐在大厅中央，维持呼吸的设备与他完全由软塑料管取代的呼吸道相连。
此时的他居然手法娴熟地用烟纸把金黄色的烟草搓出漂亮的手卷烟，但刚吸了一口就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是在自杀吗？”曼斯教授递给他一盒药片，“非要抽的话含服这个，有镇静效果。”
施耐德含了一片，深深抽了一口，过了几秒才把烟雾吐出。
“很久没抽了，今天是因为想起了一些往事。”
施耐德双眼没有聚焦，仿佛看着曾经的往事，“格陵兰冰海的悬案，同样的下潜任务，同样是为了消灭龙族胚胎，可惜结果是下潜小组全军覆没。从那次之后我变成这副能让小儿止啼的鬼样子。”
他苦笑着摇摇头，“大概是我反应过度了吧，这是连诺玛的资料库里也没有记载的绝密，具体内容就不和你透露了。”
曼斯教授点了点头，“我确实不知道这个任务，但芬格尔当时是你的学生吧，我还记得他那时意气风发，简直比现在的恺撒还优秀，现在倒是留级到学校要专门给他设立学位等级。”
曼斯教授接着道：“不过虽然表面上已经烂成一团泥，心里藏着的事多得让人看不到头。”
“是啊，他也被那件事毁掉变成别的人了，连我都不知道他在暗中准备什么。”
施耐德摇摇头，把抽了一半的卷烟熄灭，“不说这些了，能和我说说陆宇吗？你和他一起参与过夔门计划。”
“呕吼，那也是机密哦！”曼斯教授玩味地看着施耐德，“我还记得当时的校董会上你可是支持把陆宇软禁的一方。”
“哈哈……”施耐德的笑声就像把一个破旧的风箱强行拉开，没笑几声就又开始咳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
“你一开始不也是我这一边的吗？看来那次任务让你对他的印象不错。”
曼斯也点燃了一支雪茄，轻吸一口，“他很特殊，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直到我回来后翻阅了他以往的全部资料，我才发现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是哪来的。”
他又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白色的烟雾，“血之哀，我居然不能从他身上看到血之哀。”
对于龙族的混血种，天生的特殊血统使这群非人非龙的群体感受到与他人的格格不入。
“怎么可能，血统越高，血之哀越明显，尤其是像他这样从小生活在普通人群体中的混血种，孤独感会更加强烈。”
施耐德脸色有些动容，“你确定他不是装出来的？”
“我很确定。”
曼斯教授耸了耸肩，“就算是高中时期从来没有显示出血统优势的路明非，你只要认真观察他一次，就能发现他嬉笑的表面下，孤独感比所有人都深，我原本的学生陈墨瞳是这样，芬格尔也是这样。”
“但陆宇不同，他就是没有那种孤独感。”
他接着说，“我在华夏的道家学说中看到过一种理念，修心。”
“修心？你是说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施耐德明显有些不信。
“我们这群混血种不也是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你一会儿要主持的行动可是要杀传说中的伊邪那美。”曼斯教授说。
“华夏历史上每一代皇室都是混血种，佛教，道教，阐教…各种教派传说中的仙家手段都是有迹可循的，比如张道陵的御剑飞行就是序号82的言灵·剑御。”
“作为少有的秘党知之甚少的国家，历史悠久的华夏有这么多的修行教派中，都统一地着重强调了修心的重要性，我说了这些后你还能说这是神神鬼鬼的东西吗？”
“你的意思是陆宇可能是个活了很多年的龙族？”施耐德问道。
“正好相反，所谓的血之哀，实质上是一种心理上的问题，就好像道家说的力量太强导致心理失衡，从远古时代活到现在的龙族反而更加明显。”
“我的意思是，陆宇没有血之哀，恰恰说明了他对生命的尊重，即使是历史中记载的圣人们，作为混血种也曾有某个时刻产生过远远凌驾于普通人的优越感与孤独感，但陆宇这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s级却一直尊重每个人。”
“他每年会拿出一大笔钱资助孤儿院，在学校和每个人关系都很好，和有点废柴的路明非也是不错的朋友，在夔门计划舍身救了我的学生。”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孤儿院的生活还是某个人的一句话对他产生了重要影响，但有一点我确认无疑，他就像那种注重修心的修行中人，对生命十分尊重。”
“相比芬格尔，楚子航这种问题少年，或者说昂热校长这种问题老年，他绝对值得信任。”
“这样吗……”施耐德喃喃一句，不再言语。
须弥座平台上，陆宇勾住乌鸦的肩膀。
“上次我就发现了，你小子眼睛一直往矢吹樱那里瞟，很有被三刀六洞的潜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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