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景山捻起杯盖，轻轻撇去茶汤上的浮沫，“自是不够。还需把菀姐儿孔家二房嫡女的名份落到实处。”
吕氏面上浮现一丝犹疑之色，“菀姐儿也只是长得与孔大姑奶奶有几分像，也可能是某一房的庶女。
再者她要参加选秀，身份一事还需谨慎一些，不然将来被扣上一个欺君的罪名，怕是不好收场。”
吕景山眸光沉沉，“既是要借孔家这面旗子，一个庶女的名份委实不够看。”
吕氏讷讷道：“那……孔家那边会同意吗？”
吕景山不以为意地轻抿一口茶，“孔大姑奶奶毕竟是外嫁女。孔家只剩下一个寡妇和半大孩子，日子必是不好过。我多许些钱财，还怕他们不点头？”
吕氏心下意动，“对了，大哥你不是要在上京开设分号吗，眼下铺子找到了吗？”
吕景山无奈叹了口气：“平康坊这些繁华地段的铺子，没点背景根本拿不下。我又送钱又送人，郭家才应承下来。
条件是铺子开起来后，他们只当甩手掌柜，利润却要分五成给他们。要不是最近风声紧，前往西域的商队在边境寸步难行，我也不急于来上京做生意。”
吕氏一时有些愤然，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吕家只是无权无势的商贾？
只有她的菀姐儿当上太子妃，夏家和吕家才有机会一飞冲天。到时什么郭家、秦家都得矮他们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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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日时间，上京城各大书肆开始售卖一种簪花小楷字帖，作者是莲微居士，字体柔美清丽，线条流畅，一时成为各家夫人们争相抢购的字帖。
几乎同时，莲微居士诗集也在城内各大书肆、茶楼流传。一时间，不少文人士子开始打听莲微居士的身份来历。
当然，他们很快就知道了，这才华洋溢的莲微居士正是这两日孔家刚找到的二房嫡女，也是新任礼部侍郎夏延的养女。
一夜之间，没人提起夏菀先前那些丢脸的事，人们似乎只记得孔家失散多年的二房嫡女就是莲微居士。
而夏延尊师重道，重情重义，抚育恩师遗孤，更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一时间夏家风头无两，连曲江行宫这边也收到了莲微居士的字帖和诗集。
这一日，艳阳高照，行宫一处自雨亭里，美妇人一袭朱红色宫装，头戴九尾凤簪，斜倚在金丝楠木贵妃榻上，时不时翻动着手上的诗集。
水从亭顶徐徐降落如雨，形成一道水帘。水气氤氲间，几道人影行至亭子外的台阶前。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
“瑛姐姐来了，快免礼。”皇后眸中现出一丝笑意，吩咐宫女给秦夫人看座。
秦夫人恭敬应是，落座后便被皇后手中的诗集吸引了注意。
皇后顺势递给秦夫人，状似无意地问起夏菀。
“听说这夏家养女颇有才情，陛下有意封她为太子良媛。只是听闻她与烟姐儿有些龃龉。不知瑛姐姐可否为本宫解惑？”
“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娘娘不必介怀。”秦夫人随意翻了几页那诗集，低低笑道。
皇后虽久居宫中，可坊间的传闻却是一个没落下，见秦夫人半句不提夏菀的错处，反倒来了兴致。
“烟姐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素来恩怨分明，不像是无端与人结怨的孩子。”
秦夫人接过宫女奉上的茶水，低头轻抿一口，轻描淡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夏家女无意救过落水的煜哥儿。
煜哥儿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几次路上遇见都是和言悦色的。烟姐儿自小粘她哥哥，偏偏几次她都在场，难免说话冲了些。
她就是小孩子脾气，过一阵子指不定就忘了这一茬了。”
皇后眸中闪过一丝玩味，轻轻揭过这个话题，命人捧来一摞少女画像，若无其事地让秦夫人帮忙参谋起来。
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下午，秦夫人恭敬告退后，皇后的神色渐渐冷下来。
一旁的崔姑姑自觉屏退左右。她年轻时是皇后的陪嫁丫鬟，最擅揣摩皇后心意。
“娘娘，可要奴婢遣人再去查探一番？”
“不必了。瑛姐姐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她能这样说，想来颇为厌恶夏家女。她当年毕竟救过我，若是连她都不信，我还要相信夏家不成？”
崔姑姑自觉收起一摞画像，默默退下……
诗集、字帖开卖的当天，孔氏就登门表示对夏家此举的不满。
夏菀刚送走孔氏这位“堂姐”，一番争执后，终于憋不住大哭了一场。许是近期发生了太多糟心事，压力过大，大哭过后，夏菀就发了高热。
还有两日就是宫宴，夏府上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请了好几位大夫，诊过脉说的话都差不多，急得吕氏白头发都多了好几根。
叶嬷嬷守在夏菀床前，听见她口里喃喃念着一个名字，眼见她始终不见好，只得咬牙给那人送了消息。
那年轻男子生得面如冠玉，一阵温言细语的哄劝后，夏菀当天下午乖乖喝过药，终于退了热，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叶嬷嬷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拉着那人去耳房说话。
“那孔氏精明得很，万一被她发现那位还活着……”
年轻男子轻摇折扇，“那位生得像生母，与孔氏并不相像，任谁见了都会以为少主与孔氏才是姐妹。”
“你小点声。事成之前，不能让少主知道身世。少主被你这张脸迷得找不着北，你要真敢冒犯她，我看你爹不得扒了你的皮。”
……
秦夫人刚回到府上，就收到了锦乡伯府的拜帖。次日上午，孔氏便备上聘猫的聘书登门，按时下聘猫的习俗，备了盐、糖、茶叶等物品作为聘礼。
秦夫人笑意盈盈接待了孔氏，一番寒暄后便让人去将猫抱来。
恰巧国公府有一窝黑白相间的幼猫，前几日刚满月，正适合抱养的时候。
上门聘猫只是一个由头，但那一篮子小毛团送到跟前，孔氏还是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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