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
她脑子里有点乱，不是那种学业压力或者绪量紊乱的乱，而是她真的不懂眼前这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明明算是同龄人，可为什么差距大得像两条完全不同的线。她低头咬了下唇，还是没忍住，语气带着点发愣：“碎黯晶……你能跟它……对话？”
她是真的不太敢问，但又不问忍不住。
琳梵闻言只轻轻眨了下眼：“也不能算对话吧…只能说是在共享梦境里碰了个面。”
“现在合眼了，”她顿了一下，补了句，“差不多就是『睡了』，不再说话了。”
向清皱着眉，又小声问：“那它……现在在哪啊？”
“它现在算是安全了。”一句话把话题截了回去。
向清懂了，对方不想说太多，那她就不继续问了，但她心里是真的没个谱。
她从没来过梦魇域，只听故事里讲过『寒光』这个名字，现在居然就要亲眼见到传说里那个待在梦魇域最深处、情绪像雾一样的绪体了？太不真实了。
一想到这里，她有点紧张，不由自主地加快两步跟上了琳梵的脚步。
三人一路没再多说什么，穿过一小片浓雾残留的地带，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湖边。
空气里还残留着上次来过的味道，冷冷的、潮湿的，但比之前安静了很多。
琳梵站定脚步，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
寒光没有出现。
她并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她知道寒光向来喜欢这样。
果然。
一道带着熟悉压感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林子阴影里传来，语调还是那样懒懒的，有点拖音。
“你们……怎么又来了？”
向清下意识绷了一下。
而琳梵只是嘴角微微一勾，那副表情也不知道算不算笑，反正更像是被疲惫硬生生拉扯出来的一点形状。
她转过身，看着那处阴影，随口调侃了一句：
“你每次出场，都这么故弄玄虚的么？”
只听到一声叹息，寒光走了过来，身上的步伐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还是穿着那身冷色的衣服，整个人跟这片梦魇域一样，安静、轻飘飘的，但又带着点不真实的感觉。
她站到三人面前，看了眼琳梵，又扫了一眼简司。
“……还是有点不太习惯，没有碎黯晶了。”她说着，语气听起来没什么起伏，“梦魇域好像空了很多。”
她说完就转头看向简司，只是看了他一下，便自顾自低头捡起一块湖边的石头轻轻丢进水里：“这次找我，是为了他吧？”
琳梵轻咳了一下，“有点事，想问你。”
寒光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点了点头，坐到湖边的石头上，像是没什么力气似的。
“我待不了太久了，最近这边有些不稳……不过你比我想得还扛得住。”她说着，像是在随口感叹，“也好。”
她没再说别的，只是望着湖面发了几秒呆，然后才偏头看向琳梵，“你想问什么？”
琳梵也不打圈子，直接问了：“你知道忠诚者吗？”
寒光听到这词时眉头轻微动了下，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听说过。他们之前来找过我，没什么好感。”
她抬眼看着前方，语气依旧平平的，“一口一个『主人』，说得像什么救世主一样，神神叨叨的，拿着那一套神秘话术四处吓唬人。”
“不过看着挺愚蠢，我没搭理他们。”她顿了顿，“也懒得理。”
琳梵继续问：“他们一般会在哪待着？”
寒光想了想：“他们会沿着梦魇域最外沿那条河走。那条河很长，通到边界外的几个旧村子。”
“想找他们，就往那边走。”
她说完后也不补充，眼神已经有点飘远。
简司站在一旁，没说话，但明显表情不太舒服，像是被什么压着胸口。那块碎片在他身体里微微发热，让他一直处在一种不适应的状态，但比起上次确实好了不少。
琳梵点了点头，低声道：“谢了。”
她站了一会，眼神停在寒光身上，像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了口：“我母亲……她最后是…？”
寒光听到这句话时，神色没太大变化，只是眼睫轻轻动了动，低头看了眼脚边湖水，像是在回想，又像是在避开这话题。过了几秒，她才轻声说：“她……走的时候很安静。”
“没有犹豫，也没有遗憾。”
语气像平常一样淡，却不知怎的，让人听了有点难受。
琳梵抿了抿唇，本来还想问点什么，但看寒光那样，也知道她不想说太多，便没再追问下去。这个话题，她清楚，动不得。
简司站在一旁，沉了沉声，忽然开口道：“寒光，我最近能感觉到……那个碎片，好像有点活跃了。”
寒光目光落到他身上，点了点头：“你跟它的磨合比我想得快。”
她缓步靠近几步，语气淡淡的，却没有疏离感：“你现在的绪量差不多能撑得住它了，不用再刻意压着了。”
简司没回避，眉头微皱：“我没压它，只是……它一动，我就感觉自己像要被推着走，有点难控制。不过确实被封印住了…”
寒光低头看了眼他的手：“那是你还不熟悉它。”
“你一直以为那是我的情绪，其实不是。”她顿了顿，才接着道，“那已经是你的了，只不过……还没完全适应而已。”
“你可以开始用它。”
简司点头，目光认真：“我会试着调动它，控制它，不是排斥。”
寒光看着他，眼神里终于浮现出一点点淡淡的欣慰：“这就对了。”
“别总想着它是个异物。不是谁都有资格和它共存的。”
她声音依旧轻，但那话一出，倒像是某种认可。
琳梵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她知道寒光说话一向不带情绪，但这回……好像确实多了几分『人味』。
片刻后，寒光伸出手，指尖轻点在简司胸口的位置，没有太多动作，却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突然松动了。
下一秒，一股不算暴烈、但十分深沉的绪量从简司身上缓缓扩散出来。
琳梵站在旁边，立刻就感觉到了那股力量，不乱，却压得人心头发沉。
果然不出她所料。寒光的绪量本身就极强，而这块情绪碎片……完全就是寒光的调调，像一块沉静又尖锐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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