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殊和半月在那句“藏够了吗”的背后，几乎同一时间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没说话，却步伐同时一顿。
琳梵眸光一闪，下一秒，脚下骤然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冲向树林。
匕首破风而出，“咔”地一声，在夜色深处某个隐蔽的影子旁精准擦过，划断了一截被情绪屏障伪装的披风。
“……啧。”阴影里传出一道低骂，紧接着树后腾起三道人影。
几乎同时，阮清逸已拉开长弓，箭尖凝聚的绪能将月色都震开了一层波纹。
三个黑影瞬间意识到暴露了，放弃潜藏，当机立断朝翟殊那边扑去。可他们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翟殊的警觉。
那一刹那，翟殊宛如鬼魅般转身，整个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只剩一串淡色情绪波纹，连碎黯晶的气息都被掩得干干净净。
半月咬着糖，懒洋洋站在原地，转头斜睨了琳梵一眼，像是在说“小姑娘速度挺快”，随后手插兜，也潇洒离场。
“啧……失算。”其中一个黑影低声咒骂，旋即回头朝他们冲来。
“早该让你们出来透透气了。”琳梵冷声低语，一抬手，匕首反转在指间，一脚踹向前方来袭者的腹侧。
影子重重落地，伴随着短促的闷哼。剩下两人迅速从侧面包抄，可简司此时正好落下悲伤的绪场，整片地面仿佛陷入了一层无声潮水。
那三人踩进绪场后脚步顿滞、动作迟缓了一瞬，这一瞬，就够了。
阮清逸箭出弦。南浔不算擅长实战，但此刻也灵巧地拉了一人手臂一拽，干脆利落地撞向琳梵的方向。
短短半分钟，三名袭击者已全部被压制在地，琳梵目光冷冽，表情没有半点多余。
她一言不发地拿出特殊情绪环，将三人牢牢锁在情绪束缚中。
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冷得让夜风都像止住了：“你们在此之前，来过格伦哈吗？”
三人沉默不语，只盯着地面。
琳梵缓缓蹲下，指尖抵住其中一人的面具，目光落在他眼里，眼神散乱却透出防备。
她语调依旧温和，但这份温和就像冰封的水面：“我问一次，答一次。不然我让你们看看我这两个月是怎么过的。”
三人依旧闭口不言。
琳梵神色没变，只是轻轻站起来，她其实并不会审问，这完全不是她的强项。
『承认吧，你不会审问。』
栎在她脑海里咕哝，语气像是窝在沙发上的一只烦躁猫。
『你顶多能靠情绪炸晕人，问都不用问。』
“谢谢夸奖。”琳梵在脑海中回得淡淡的，下一秒，指尖落在其中一人的肩上。
她发动了心涌。明明没有任何风，没有任何攻击，但那一瞬，男人眼神剧烈颤动，整个人像是被拉入某种不可名状的黑影中，瞳孔急剧收缩。
他开始剧烈挣扎，拼命后退。
“……别！别过来！！”
“我不是……是他决定的……不是我…”
他的声音开始破碎，越来越高，语速越来越快，像极了午夜溺水者的挣扎，嘴里还在胡言乱语：“我没有！！那不是我干的，是『主人』的命令，别离开我…求你了…别离开我”
“别看我，别再看我了……”
他声音陡然断裂，整个人像布偶一样倒在地上，身躯不停抽搐，情绪环上的警报随之发出一声尖锐的提示音，代表绪量紊乱临界。
剩下两人彻底变了脸色，死死看着琳梵，像看什么怪物。
“你、你做了什么？”其中一人怒吼。
但他的声音被风压住了，此时，场地沉静得可怕。
琳梵站着，低头看着那个已经瘫软在地的人，没有再动手。
她有一瞬间是呆住的，她没料到，那一击，会做到这种程度。
不是她想这样。
只是她心里的那团东西，在那一瞬，终于不受控制地泄了出来。
这才是她的心涌。不是撕裂，不是冲击，而是把人逼回他们最害怕的地方，一点一点，掀开他们的『壳』，把那些他们自己不敢看、不愿记得的悲痛全拽出来，照在光下。
她想起她梦中看见的那段舞，看见她姐姐转身时的光，看见她没能握住的手。
她的指尖发冷，心跳却前所未有地稳。
『……你刚才是不是连自己都吓到了。』
栎窝在她怀里，耳朵耷拉下来，语气听不出情绪。
“不过说实话，挺有用的。”她在心中淡淡道
『那你现在就是一只会走路的梦魇了。』
琳梵低头看了它一眼，没回话，她转头看向剩下两人，那两人对视一眼，终于低声开口。
“……我们确实参与了那次入侵。”
“梦魇域是我们引进去的，格伦哈……只是其中一个点。”
简司眸色一沉：“目的？”
他们沉默片刻，其中一人终于低声：“目标不是那人。”
“只不过……那人执意拦路。”
琳梵眼神微动，语气几乎平淡：“……女孩？”
对方望着她没回答，但另一人轻哼一声：“是啊，一个很烦的小姑娘。”
“明知道拦不住，还是死咬着不松，非要拉着打。”
他说到这句时，还带着点不以为意：“……也算是她自己选的。”
那一瞬，四周的温度像是骤降了几度。顾以恒没出声，连手都没动，只是侧过脸，冷冷看了那人一眼。
而阮清逸低头重新调整情绪环，一言未发。
琳梵没有表情，她站着没动，眼神一点点沉下来，她没再多言，手指一扣，心涌再次释放。
情绪如潮水瞬间压下，剩下两人脸色骤变，身体本能后缩，眼神惊恐。
“别——别来……！”
“我们说了！你还要怎么样？！”
琳梵淡淡看着两人，南浔握住了琳梵的手，躲在她身后。
『你还真宽容…』栎的声音闷闷响起，随后它跳到了地上，挨个碰了三个人。
『让他们体验一下梦魇吧……看在你杀意这么浓的情况下』
琳梵甩了一下匕首，最终还是将刀收了回去，轻点了一下头：“剩下的交给林岚吧。”
她知道，林岚绝对会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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