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微微亮，睡不着的灯芯就从炕上坐起，看着窗户外头休息的狍子。
狍群互相依偎，年幼的小狍子躺在中间，身上还有打滚时留下的干草。
果然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没长大的幼崽都特别可爱。
灯芯轻手轻脚穿好衣服，刚绕到狍圈边发现自己不是第一个起床的人。
桃枝正趴在围栏边上，看的聚精会神。
“你起这么早干嘛？”灯芯踩着围栏上的木愣，三两下爬到顶端，两腿一跨，坐在了上头。
“你还不是起这么早……”
“东班啥时候来？”
“不知道呢，还不知道他给我挑的什么马。”
这回灯芯必须买一匹马了，每天需要运送新鲜树枝，去镇上买饲料，这都需要用到。
两人盯着狍子发呆，桂芝已经做好了早饭，推开窗户，喊两人回去。
头一天的杀猪菜还剩的多，第二天热热可比第一天还香，玉米饼子冒着热气，一口酸菜粉条，一口饼子，早餐的配置属实是最高的一次。
桂芝把剩下的钱一股脑都交到了灯芯手上，只留下几块钱。
一会东班要送马过来，几人还要去镇上买饲料，幸亏老许给力，把队上破旧淘汰的板车卖给灯芯，省下一笔。
送肯定是送不得，那是公家的财产，卖的钱也属于大队。
几人刚放下筷子，东班骑马赶到，手上还牵着一匹纯黑的马来。
等不及看看自己的马，灯芯跑的飞快。
黑马毛色发亮，气质安静沉稳，可身上还是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驯。
山上自然繁育下来的马，远不是其他马所能比拟。
灯芯喜欢的不行，用手轻轻抚摸它缎子一般的毛发，“你跟旺财撞色了？”
翻身下马的东班把手里的缰绳递到她的手里。
“它是阿敏的马儿子，阿巴嘎。”
原谅东班的蹩脚普通话一分钟。
这是阿敏的马中，最为宝贝的一匹。
灯芯双手抚摸着它的脸，“以后跟我混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阿巴嘎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红色小人。
虽然陌生，却又感觉异常熟悉，他有些不安地打了个响鼻儿。
紧跟其后的桃枝看着黑色高头大马眼里充满了羡慕，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也能骑马奔跑。
三人两马即刻启程，只不过高大帅气的阿巴嘎直接被套上了板车，灯芯跟桃枝坐在上头，东班骑马随行。
今天的任务众多，为赶时间一路疾驰。
灯芯先去跟着供销社的梁主任敲定下采购饲料的问题。
手上捏着的小纸条写了饲料的配比。
梁主任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显然大吃一惊。
“养狍子？”
这还真是头回听说。
野生动物进行养殖，这想法还真是大胆。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许久没见的小姑娘，不放心地继续问道。
“你不怕赔得血本无归？毕竟谁都没养过，没有可以学习的经验……”
灯芯自信一笑，“我的朋友可以教我，驼鹿跟狍子应该大差不差。”
“哦？”梁主任来了兴趣，身子前倾，满脸期待。
山上的部族离群索居，极少人见过，只知道，他们凶狠嗜血，好像未开化的野人一般。
就连见多识广的梁主任，也只是道听途说一点而已。
“养殖出来的我送到你这，你来收购。”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梁主任彻底坐不住，站起身子。
“如果你真搞成这件事，我不仅收购，我还会上报，以你为典型嘉奖。”
一听到嘉奖二字，灯芯的眼睛也骤然发亮。
“嘉奖有没有奖金？”
梁主任清了清喉咙，一脸认真。
“那肯定有。”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摇得梁主任手掌生疼，这小丫头的力气可真是不一般。
虽然灯芯手上的纱布还在，可不耽误她的兴奋。
白得的钱，那可是真香。
“梁主任，那我来采购的粮票你看……”
“我给你批条子，但是只局限于你写的这几种。”
“成！”
终于敲定妥当，灯芯这才匆匆下楼，一番大采购。
粮油柜台边上是蔫巴的赵莹莹，自从那天被贬到仓库出了一个月苦力，着实把她吓得够呛，还以为永无出头之日。
可爷爷的关系还是让她重回柜台，但是再也不敢给人脸色，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死感。
看见灯芯在隔壁粮油柜台一顿消费，眼里的恨意被隐藏在眼底，她目视前方，再也不去看一眼热闹。
玉米面麦麸各买了两百斤，草粉两百斤一共才花了六十七块钱，又买了几大块盐砖两块钱，手里还有七百多块钱的灯芯，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喂出栏的成本并不高。
只是还不知道这些能消耗多久。
东班手里抓着缰绳站在供销社门前，有些局促不安。
他的怪异穿着让来来往往的人看个不停，山上的人站在供销社的门口，简直太过罕见。
直到离开镇子，东班才放松起来，只有桃枝细心，发现了他的异常。
等到三人到家卸下饲料，东班被女人们团团围住，在他的讲解下，牢记配比。
玉米面，麦麸，草粉被依次倒入桶中，轻轻搅拌均匀。
“它们吃得少，一次做一点，要干净地吃，喝干净的水！”
几个女人像是听话的小学生，赶紧点头。
东班拎起饲料桶，打开狍圈门，受惊的狍子迅速挤进狍圈一角，黑色的瞳仁里都是惊恐。
饲料被倒进木匠打好的食槽里，狍子依旧无动于衷。
东班刚一走出，桂芝就忍不住问道：“咋不吃呢？”
“不熟，以后熟了就好。”东班笑了笑。
灯芯脑海不受控地浮现出热气腾腾的红烧狍子肉来，熟了确实好……
她晃了晃脑袋，看狍子群逐渐散开，胆大一些的已经循着味走近食槽。
可狍子的主要食物可是新鲜的树叶，她们还得继续。
三人驾着马车，往山边去。
寻找可食用的树叶。
东班指向一处说道，“那里可以，桦树。”
接着又指向另一处，“那也可以，杨树。”
灯芯从身后抽出柴刀，甚是熟稔。
这不比打猎轻松多了，一点脑筋都用不上。
桃枝也带了柴刀，跟在后头，以后俩人每天都得到山上来。
砍的兴起的灯芯，速度越来越快，被东班紧急叫停。
“太多了，吃不了。”
灯芯一扭头，“那明天的也给砍出来省事儿。”
东班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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