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青苔碾压痕迹上折射出细碎银光，周云帆的食指突然停在橡木门把手上。
祁梦蝶刚要开口，银镯突然震颤着贴上她跳动的太阳穴，三天前破译密码本残留的刺痛感如针尖般刺入神经。
"；阿九的警哨吹响了七分钟。"；周云帆突然开口，目光扫过刘护士后腰的蚕豆壳。
赵队长不动声色地调整坐姿，受伤的右腿恰好压住墙角暗格里的柯尔特手枪。
祁梦蝶的指尖掐进掌心，强行记忆药瓶上的紫色反光。
那些诡异的色斑在她脑海中自动拆解重组，竟形成半幅监狱地形图。
冷汗顺着蝴蝶骨滑进旗袍立领时，周云帆突然将冰凉的酒壶贴在她腕间："；孙记酒坊的竹叶青，镇痛。"；
"；暗道必须走水路。"；孙老大吐出五香蚕豆壳，金牙在煤油灯下闪着狡黠的光。
他粗糙的手指划过地图上标注的排污管道，指甲缝里还沾着前日械斗留下的血渍，"；黄副官换了三班岗哨，可送泔水的骡车还是辰时三刻过卡。"；
祁梦蝶刚要开口质疑，银镯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周云帆的皮鞋尖轻轻碰了碰她的绣花鞋，袖口翻折处露出半截暗纹——竟是孙老大帮派的黑虎图腾。
她立刻想起三天前在码头看到的运煤船，那些印着同样图腾的木箱里装着德制冲锋枪。
"；再加两成。"；周云帆将金条推过桌面，玛瑙袖扣在烛光下泛着血色。
孙老大腮帮的横肉突然抽搐，抓起金条时露出腕间新鲜鞭痕——那分明是日式马鞭才能造成的菱状淤青。
暗河的水流裹着腥臭拍打船帮，祁梦蝶的银镯在水雾中结出细密水珠。
当孙老大的手下掀开第七块青石板时，她突然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些排列成北斗七星状的石板缝隙里，竟渗出与刘护士药瓶相同的淡紫色液体。
"；送温暖的来喽！"；孙老大操着苏北口音喊出暗号，两个守军嬉笑着凑近骡车。
祁梦蝶藏在酒坛后屏住呼吸，看着其中一人腰间挂着五香蚕豆荷包，另一人的皮靴沾着茉莉花粉——那正是刘护士每日别在衣襟的品种。
周云帆的腕表突然发出布谷鸟报时声，正在数钱的守军头目猛地抬头。
几乎同时，孙老大的金牙闪过寒光，他手下壮汉的扁担里突然弹出淬毒刀刃。
祁梦蝶在混战中撞翻酒坛，琥珀色液体漫过青石板，显露出用火碱写成的"；小心"；字样。
"；暗道宽度窄了十五公分。"；周云帆突然拽住祁梦蝶后退半步，子弹擦着他的礼帽飞过，在砖墙上击出奇异的蜂窝状弹孔。
祁梦蝶的银镯突然发烫，她看到那些弹孔排列方式，竟与三天前密码本上的摩斯密码完全一致。
当最后一声枪响被暗河吞没，周云帆的皮鞋底已沾满紫色黏液。
他弯腰扶起祁梦蝶时，领口银质纽扣的镜面反光里，映出孙老大正将某个金属物件悄悄塞进砖缝。
潮湿的霉味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祁梦蝶的银镯在昏暗走廊里泛起幽光。
她望着周云帆利落解决守卫的背影，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痕——那人刚才扶她起身时，指腹擦过她腕间肌肤的温度还留在皮肤上。
"；别碰铁门。"；周云帆突然扣住她即将触到门环的手，枪管在锈迹斑斑的锁眼上轻轻一磕，"；黄副官最喜欢在门轴上涂氰化钾。"；他说话时喉结在领口阴影里滑动，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后碎发。
祁梦蝶慌忙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消防栓。
周云帆的袖扣擦过她旗袍盘扣，暗纹里的黑虎图腾正对着她砰砰直跳的心口。
走廊尽头传来三声蟋蟀鸣叫，那是阿九发出的安全信号。
"；你总是能..."；她的话被破门声撞碎在唇边。
周云帆反手将她护在身后，枪口硝烟与松木香混作一处。
空荡荡的囚室里，月光正舔舐着地面未干的血迹，铁链在砖墙上拖出蜿蜒的蛇形痕迹。
周云帆蹲身捻起半片茉莉花瓣，指腹在青砖凹痕处停顿："；转移不到两刻钟。"；他的怀表盖弹开时，表盘玻璃映出祁梦蝶发白的唇色——那些血迹组成的神秘符号，竟与她三天前在电报局偶然瞥见的残缺电文如出一辙。
祁梦蝶的银镯突然发出蜂鸣，剧痛如钢针刺入太阳穴。
她踉跄扶住墙面的瞬间，指尖触到某种黏腻液体——紫色反光沿着砖缝缓缓蠕动，在月光下凝结成"；酉时三刻"；的字样。
"；云帆哥！"；阿九的惊呼从楼梯口炸响。
众人转头时，刘护士正瘫坐在血泊里，护士帽滚落处露出青紫的脖颈掐痕。
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死死抠着墙面，在石灰上划出断续的摩斯密码："；仓库...茉莉..."；
周云帆的皮鞋尖碾碎半枚带血纽扣，那是赵队长中山装上特有的犀牛角扣。
他掏出金壳怀表轻轻摇晃，表链坠着的翡翠平安扣突然映出诡异绿光——祁梦蝶看得真切，那分明是孙老大金牙上嵌着的同种翡翠。
"；刘小姐需要磺胺。"；他脱下西装外套盖在浑身发抖的女人身上，袖口暗纹擦过对方肩头时，祁梦蝶发现刘护士的护士服第二颗纽扣竟印着黑虎图腾。
暗河的水声从地底隐隐传来，带着孙老大那艘运煤船的震动频率。
刘护士的眼泪晕开嘴角血渍："；他们...他们把赵队长的怀表...塞进泔水桶..."；她突然抓住祁梦蝶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银镯内侧，"；仓库排水管...紫色..."；
祁梦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些紫色液体在她记忆宫殿里翻涌，突然与密码本上的化学方程式重叠。
她刚要开口，周云帆已经掏出德制鲁格手枪，黄铜弹壳在掌心排成奇怪阵型——正是蜂窝弹孔对应的时频规律。
"；阿九带刘小姐去圣玛丽医院。"；周云帆的枪管在地面血迹图案上画了个圈，"；通知码头老七，准备带消音器的瓦尔特p38。"；他说这话时，目光却落在祁梦蝶发间摇摇欲坠的珍珠簪子上——那是三天前在霞飞路当铺，他用二十发子弹换来的。
暗夜里的乌鸦突然成群惊飞，祁梦蝶看着周云帆将翡翠平安扣按进砖缝。
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她终于明白那日码头木箱里的德制冲锋枪，为何会印着日本三菱重工的编号。
"；敢不敢赌命？"；周云帆伸手拂去她肩头墙灰，指尖在旗袍盘扣上停留半秒。
远处传来宵禁的钟声，惊起仓库方向栖息的夜枭，凄厉叫声撕开浓雾笼罩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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