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小时候在课上听过这么一个故事。
有个叫李白的诗人贪图水中之月，就从船上跳下去，什么也没抓到，溺死在水底，太愚蠢了。
水面有张跟林涛一模一样的面孔，林涛好像还没试过和自己交朋友，就伸出手去，弯下腰触及水面，指尖相贴。
他面无表情，不知愿不愿意，林涛又换了手势，作半个心形，贴在水面，恰好拼成个完整的。
他笑了起来，林涛也跟着笑。
小文与李叔推着一个高高的箱子，箱子外绑紧布料，底下有大滚轮，费了大劲推到池边。
林涛好奇地问道：“这么大阵仗？”
李叔有些杨洋得意：“那可不，要是没村长，可演不了。村长呢？”
林涛撒了个谎说：“出去溜达了。”
李叔踩着凳子解绑，绳结打得挺死，就掏出一把小刀开始磨，解开了最上一层，下凳子抹了抹汗。
又开始解中间的粗绳，墨绿色布料上满是灰尘飘落，像在肢解一棵铁树。
绳子解完，李叔一挥厚布，露出来是个矩形铁箱，表面生了红锈，还有不少凹进去的印痕，底部有许多方形的缝隙。
李叔抹了几下灰，中间写着团结大剧院，旁边缀了些花团锦簇的图案，一拍就发出厚实咚咚声，上个世纪的造物。
李叔不由得感慨道：“十多年没演过这魔术了，之前收拾东西，发现这个大家伙，还以为这辈子就要把它丢掉了。”
小文不由得问道：“你要做什么表演？”
李叔说：“水下逃身，看过没？”
“人锁箱子里，推到水里去，人再钻出来。”
那锁的构造极复杂，李叔蹲下来捣鼓了好一会儿，拧开箱子，里头堆着许多条锁链，扯了扯应该没坏。
李叔说：“你俩待会儿帮我把箱子外面的锁扣住。”
小文和林涛那两人点点头。
李叔脱光衣物，里面套着件短裤，脚上戴紧镣铐，手铐也戴上，浑身也在两人帮助下绑满锁链，挪步都困难。
关箱门时小文略有迟疑，李叔坐里头说没事，关好就成。
铁箱外一圈都扣上了锁，两人使劲往池子推，前两个轮子一下水，铁箱砰的一声向后倒去，溅起一大团水花，好像温度瞬间爆烈升高。
小文和林涛那两人朝水里看去，灯光下铁箱慢慢沉底，水从箱底缝隙往里钻。
氧气也咕噜咕噜窜出，向水面奔涌。
铁箱沉到最底部，实在是看不清，水面一摇一晃，只荡漾着村长和林涛那两人的脸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文慢慢沉不住了，摇着林涛问：“李叔不会有事吧？”
林涛心里也挺慌，还是跟她说：“放心，李叔会法术呢。”
“但法术要怎么让他从箱子里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才听见箱门被缓缓打开，那锁都扣得挺死，是怎么从里面打开的呢？
下一秒，李叔鱼跃而出，大口喘气，面色红润，像刚刚游完一场持久赛。
这确实是两人至今为止看过最神奇的魔术，林涛和小文都忘情鼓掌，真不知道该说啥了，徒有钦佩之情。
李叔游回岸边，擦干净身子，披着浴巾，做了个完美谢幕的动作，两手叉腰，胜利者般望向池水。
林涛说：“李叔，这箱子怎么打捞起来？”
李叔说：“两人怎么捞，赶紧让村长来帮忙抬下吧。”
林涛心想坏了，急忙说：“叔，你用魔术把箱子取出来呗。”
李叔笑笑说：“怎么可能办到？”
小文说：“你不是会法术吗？”
李叔摇头：“哪有什么法术，魔术都是假的。”
小文和林涛那两人呆住，林涛说：“那是怎么做到的？”
李叔说：“这都是魔术机密，唬人的东西而已。”
林涛感觉自己像是幻灭了：“难道魔术师都是骗子？”
李叔笑了笑：“小子，你还真说对了，魔术就是欺骗，锁得再死的箱子，那也得拿钥匙打开。”
林涛犹豫很久，还是跑到了村长那边的住处，然后将村长叫他赶紧过来抬水箱。
村长先是一愣：“你咋找到林涛钥匙的？”
林涛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番。
中间骂得特难听，林涛眼泪都快蹦出来了，到最后他也长吁一口气：“你小子啊，你小子。”
李叔在洗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村长骑三轮过来后，俩人一齐把铁箱拉了上来。
村长说：“现在孩子都挺能皮的，之前就有人在这里玩结果再也没上来，还好你们没出啥事。”
李叔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等会儿再来拉走吧，先等它晾晾，咱们上街去，吃点夜宵。”
街道明亮，人声嘈杂，大音响里童声唱着，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了。
林涛感觉那股失落又一次浮现心头，难以抹除。
李叔带两人进了家好吃的店，点了个全家桶。”
村长递烟，李叔说有小孩在，怎么抽，村长手里那根也塞了回去。
当年的好吃的里还卖啤酒，村长买了几瓶来，还未撬开，李叔苦脸说：“我喝酒特容易醉。”
村长说：“没事，就喝个气氛。”
喝了几口，村长说：“好像以前见过你？”
李叔说：“什么时候？”
村长打量着面前这张有些熟悉的脸：“忘了，十多年前吧。”
李叔思索片刻：“在山区小村的时候吧？”
村长说：“对对，想起来了，以前有过表演因为十分惊艳导致记忆深刻，现在想想你这道具跟刚刚那箱子一样。”
李叔说：“第一次听说山区那边招揽人去表演的时候，我跟我老婆就跟着这些表演的人了。”
两个都演魔术，台下是座无虚席。
村长说：“挺好。现在还在那儿吗？”
李叔说：“早就不演了。没人看这些表演，没人看那套玩意了，知道吧？”
村长懂：“得与时俱进啊。”
李叔叹了口气：“办法都想过了，当时两人买了各种装备，道具之类的往刺激性上整，尽演大变活人。”
转过身跟村长和林涛那两人解释说：“把一个人装箱子里，锯子切成好几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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