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枪身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蓝光，握把上的格子纹路磨得有些发亮。林晓的瞳孔骤然收缩——这竟然是“m1911”！也就是老战士们常说的“大眼撸子”！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这种美制手枪在兵团极为罕见，只有少数高级军官才配发。
苏宏宇不过是个公安干部，哪来的这种枪？又为什么要给他？
林晓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想起了苏宏宇那双总是含着笑的眼睛，和临走时那句“遇到任何情况，先保证雪儿和群众的安全”。这枪分明是她压箱底的保命家伙，现在却给了他。
“苏姐这枪……”林晓喉头发紧。他明白了，苏宏宇这是宁可违反纪律也要帮他。
在这荒山野岭，一把好枪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林晓苦笑着将包裹重新系好，背到肩上。包裹比想象中沉，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队伍已经整装待发。
三辆骡子车满载着粮食和工具，五名护送队员骑着高头大马，背上背着五六式冲锋枪，威风凛凛。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雪儿驾驶的那架由麋鹿拉着的巨大冰爬犁——“先锋号”。
先锋号通体刷着红漆，两侧绘着金色的麦穗图案。
刘正国特意让人把兵团的旗帜插在了爬犁最高处，鲜红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老远就能看见。
“这旗帜就是护身符。”临行前刘正国拍着林晓的肩膀说，“山里那些土匪看见这旗子，躲还来不及呢。”
林晓深以为然。这些转业屯垦兵哪个不是从枪林弹雨中杀出来的？真要动起手来，寻常土匪根本不是对手。
雪儿坐在先锋号最前端，手握缰绳，身姿挺拔得像棵小白杨。
她今天换上了民族的传统皮袍，腰间系着红绸带，显得格外精神。
“晓哥，我来啦！”王木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二话不说就往先锋号上爬，“我跟你和嫂子坐一块儿，路上好有个照应。”
林晓翻了个白眼：“老虎，你小子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王木生一愣，黝黑的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随即恍然大悟般挤眉弄眼：“晓哥，这大白天的，还这么多人呢，你俩还能……”
“滚犊子！”林晓作势要踹他，却被王木生灵活地躲开了。
“嘿嘿，晓哥别生气嘛。”王木生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就是好奇，这深山里真有老虎、熊瞎子啥的？能遇上不？”
林晓正要骂他乌鸦嘴，突然——
“嗷呜——”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从远处的林子里传来，惊起一片飞鸟。那声音浑厚有力，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在群山间回荡。
王木生瞬间僵住了，脸色煞白，活像只被雷劈中的鸭子。
林晓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王木生！瞧你这张破嘴！说什么来什么！”他转头看向声源方向，眉头紧锁，“全体警戒！”
护送队员们动作整齐划一，咔嗒几声，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利落。赵援朝——那个沉默寡言的退伍老兵，已经翻身下马，半蹲在一棵树后，冲锋枪稳稳地指向声源方向。
雪儿却出奇地镇定。她轻轻放下缰绳，从爬犁上跳下来，赤脚踏在雪地上，竟没有一丝畏寒的样子。
“别开枪。”她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它受伤了。”
林晓惊讶地看着妻子：“你怎么知道？”
雪儿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双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同时嘴里发出一种轻柔的、近乎歌唱般的声音。
那调子古怪却悦耳，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
密林深处，灌木丛剧烈晃动起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援朝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只等那猛兽现身就开火。
“别紧张。”雪儿回头对大家说，眼睛却一直盯着晃动的灌木，“它不会伤害我们。”
就在林晓想追问的瞬间，一头体型硕大的东北虎从林子里踱了出来。
它通体橙黄，黑色的条纹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粗壮的尾巴微微摆动。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右后腿上那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已经把周围的毛发染成了暗红色。
老虎警惕地盯着这群人类，金色的眼睛里既有痛苦也有戒备。
它低吼一声，露出锋利的獠牙，却没有进一步攻击的意思。
雪儿继续哼唱着那奇怪的调子，慢慢向老虎走去。林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下意识摸向怀里的m1911。
“雪儿！别过去！”他低声喊道。
雪儿回头冲他笑了笑，眼神坚定：“它认得我。”说完，她竟然继续向前，直到距离老虎不足五米的地方才停下。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老虎真的安静下来，甚至微微低下了头，像是在向雪儿示弱。
“它腿上有枪伤。”雪儿仔细观察后说，“不是猎枪，是制式步枪打的。”
林晓心头一凛。在这深山老林，除了他们这些兵团的人，谁会带着制式步枪？除非……
“有偷猎者？”赵援朝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他的目光扫视四周，“或者更糟。”
雪儿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粉——那是她们民族特制的伤药，对止血有奇效。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老虎，一边继续哼唱那神秘的调子，一边将药粉撒在伤口上。
林晓和其它同志，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拿着枪瞄准老虎，准备随时射击。
毕竟那家伙只认识雪儿，不认识其他人，要是他们过去了，老虎可不会惯着他们。
老虎疼得浑身一抖，但竟然真的没有攻击雪儿，只是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好了，好了。”雪儿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安慰，手法娴熟地包扎伤口，“你会没事的。”
林晓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雪儿有些特殊能力——但没想到她居然能和眼前这只猛兽交流！
王木生躲在爬犁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声音发颤：“嫂……嫂子是山神娘娘转世吧？”
就在这时，赵援朝突然举起拳头——这是军队里表示警戒的手势。
他锐利的目光锁定在远处的树丛中，低声道：“有动静。不止一个。”
林晓立刻会意，悄悄把m1911从包裹里摸出来，藏在袖中。他看向雪儿，发现妻子也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正用眼神示意他小心。
老虎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变得焦躁起来，冲着密林深处发出警告的低吼。
雪儿迅速退回先锋号旁，声音压得极低：“有人在跟踪我们。不是好人。”
林晓的心沉了下去。前有受伤的猛虎，后有不明身份的跟踪者，而他们这支队伍里还有不少没有战斗经验的知青。
情况比预想的要棘手得多。
“全员戒备。”赵援朝简短地下令，几五名护送队员立即散开，形成防御阵型，“林晓，保护好女同志和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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