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拼盘端在桌上发出轻响，晁允听到声音收回手机，抬手将写完的试卷递过去。
大学预科的竞争压力还是挺大的，给晁允补课的是他父母关系要好的同学，小有名气的老师。
石老师将满满当当的试卷看了遍，较为满意，“前年的大预卷，那时候都嚷嚷着难，看看你能考得怎样。”
“我觉得不错。”晁允将一块橘子塞到嘴里酸甜味泛开，神态轻松自信。
石老师眼神里是骄傲的笑意，他将本子上潦草笔迹写下的三道题丢在晁允面前。“写完回家，明天继续。”
昨晚没怎么睡的晁允仿佛见到胜利的曙光，他打个哈欠点头说好。
石老师皱眉，眉心是道道严肃纹路，“不要懈怠，少玩手机。”
总体来说晁允对石老师是钦佩尊敬的，他瞥一眼和陈均安的聊天界面，对面的人没有回复。
“我不爱玩手机，我就唠几句。老师你可以把资料给我几份吗，我想让他也看看。”
石老师来了兴趣，问他：“哪个？”
“好朋友，好兄弟。他脑子挺聪明的就是不爱学习，不爱说话长得还帅。”晁允没发现他在提起陈均安的时候，耳垂已经悄悄染上薄红。
石老师提醒：“学习这种事情要在不影响自己的同时帮助别人，不要在他人身上耗费精力。”
“我懂我懂。”晁允连连点头。
雨渐停，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湿润清香。晁允穿件灰黑牛仔外套，单耳带着耳机抱着包慢吞吞走。包里揣着资料例题的复印件，各种试卷教材塞得鼓鼓囊囊。
原本是左肩挂着的，后来嫌重他选择抱着减轻负担。
晁允的发色偏棕，额前碎发遮挡锋利的眉，露出漂亮纯粹的眼。外加上鼻梁骨挺皮肤白，远看着时尚青春有活力。
走在潮湿水汽街头，风中带着树枝末端雨水划过肌肤留下寒意。天气不好的缘故，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听着情歌放慢脚步，晁允觉得压力消散，终于能够喘气得到自由。
不急着去公交站台坐车回家，他绕了个路过学校门口，漫无目的走着来到从未踏入的居住区附近。
陈均安就住在这片，他自己说的。
晁允垂下鸦黑眼睫，叹气之余觉得自己可能是闲的蛋疼。转身照着原路返回，他烦躁拔掉耳机收起来，加快脚步离开。
“呀呼！”一辆电动车疾驰，伴随着闷响吵闹的喇叭声。
“哔哔哔——哔哔——”四五辆电动车都在疯狂按喇叭，群魔乱舞的沉响听得人心烦。
他们成群结队大喊大叫，追求速度与刺激。车轮滚过水坑溅起泥水，这条路就晁允一人，可以肆无忌惮放飞自我。
“电动车速度有这么快吗？”晁允眯眼看过去，看到是群年轻面孔外在形象独特不羁。
前面的人猛猛开，后座的人站起来。几辆电动车还在竞速互相挑衅。
晁允看了几眼，收回视线继续往回走。他握紧手机犹豫要不要给陈均安发条消息，能发什么呢。
手机响了一声，他停下脚步低头迫不及待去看。站在路边左肩上的包格外瞩目显眼。
……
还未点进和陈均安的聊天，一股巨力袭过，他还没来得及松开包就被拖拽出去。手机飞出老远屏幕裂开。
……！
感受到世界颠倒以及摩擦刺痛。还没回过神就被松开。电动车猛地停下，车子飞出几米远，抬头看见陈均安正拎着抢他包的男生狂揍。
晁允趴在地上睁开一只眼，陈均安冲过来一脚踹上去的狠戾画面让他难忘。
“草他妈的，出事了！”
“你他妈疯了吧！扯人家包干嘛？”
“兄弟你没事吧？完了完了，妈了个逼这徐大瞎就是个傻逼！”
“陈均安！别打了！徐大瞎从车上摔下来你再搞出个好歹！”
听到这话，晁允忍痛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想下一秒“噗通”面前丢过来那位满脸是血的徐大瞎。
“动什么？别动。”陈均安声音沉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闯祸的徐大瞎快吓傻了，脸被按在地上不断道歉。
赵康康指着陈均安踩在徐大瞎后脖子上的脚，着急大声：“别整出人命！他从车上掉下来说不定会有什么伤呢！”
陈均安修长手指拽着徐大瞎的头发，“给他磕几个道歉，不然报警。”
“陈均安！”赵康康扯他手腕。
“滚，别他妈多管闲事。你叫唤半天怎么不去关心关心受害人？我不踹他车他能停下来？”
赵康康愣住，陈均安的眼神里满是冰凉不加掩饰的厌恶。如刀锋利，精准扎进他的内心深处。
徐大瞎哭着道歉，忍着疼说：“我就是学以前的新闻，抢他的包。没想到他的包在手臂上绕了几道，我被吓到就忘了松手。”
“磕头道歉不报警。”陈均安并不是好说话的人。
徐大瞎恐惧之下真的给晁允磕了三个响头。
“陈均安。”晁允小声叫他。
“闭嘴，别烦我。”态度不耐烦，但语气明显的温和。
赵康康看向倒在地上乖乖不动的晁允，抿唇神色不明。他回过头找人，发现身后的狐朋狗友都早早跑掉。
陈均安俯身将疼得龇牙咧嘴的徐大瞎拎起来，对着腹部又是一拳听到痛苦呜咽才堪堪解气。
“别打120，我没什么事。别揍他了，再打就真出事了。”晁允说。
“他掉下来的时候头没着地，能有什么事。”陈均安说完不冷不热将视线转移到失神的赵康康身上。
“有事找我爸，电话号码上次给过。”赵康康被这句低语拉回来，欲言又止。
陈均安蹲下伸出手，睨着他面无表情：“哪里疼？我扶你站起来。”
晁允细细感受，苦着脸说：“哪哪都疼。”
陈均安揽着他的腰，半搂着将趴着的人抱起来扶正。不顾晁允的吃痛挣扎，检查是否伤到骨头。
赵康康见状将疼得直哆嗦的徐大瞎也扶起来。
幸好雨后地面潮湿减少摩擦，外加晁允穿的衣服够多。脸上肩膀手臂大腿大块的淤青红肿和擦伤破皮，没伤到骨头。
陈均安将屏幕碎出密密长纹的手机放在晁允的裤子口袋里，笑容懒散说：“你也太可怜了吧，这种事情都遇上。”
晁允左脸破皮头发凌乱，向来殷红的唇疼得苍白，他嗓音颤抖：“确实。”
陈均安不语，静静看着赵康康骑着摔掉了壳的电动车，背着龇牙咧嘴不能动弹的徐大瞎离开。
“你在想什么？”晁允看不透他的想法。
听到问题的陈均安勾唇，他将手指上的血迹污秽擦在晁允的毛衣领口，“买点给你处理伤口的药，然后报警。”
“啊？你不是说不要报警的吗？”
陈均安笑着凑近他，能感受到呼吸喷拂在左脸流血伤口上。
“我这个人就是言而无信。”
心脏跳动的砰砰砰，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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