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退无可退，他绝望的捂住双眼，暗自祈祷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可过了许久，屋内竟没了动静，什么都没发生。
乐等闲愣愣放下手，悄悄睁开一只眼，竟发现那人回头披上了被子缩在床榻，只露出两个赤红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这个样子好歹没那么恐怖了，乐等闲深呼出一口气：“你，你究竟是从哪里爬来的？”
“不知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究竟知道什么？！”
那人双眼眨了眨，认真道：“我饿了。”
想了想他又强调道：“很饿，没吃饱。”
乐等闲：……
这就是你偷吃鹅蛋的理由？真是一条饭桶蛇！
乐等闲没理会他，径自热了些水洗漱，又摊了两张面饼，自己吃了半张，留下一张半放在木桌上，他今日还要清雪。
这两日雪下得太大，厚厚一层堆积在屋顶上，屋外也是覆了白茫茫一片，从门口到屋外只留下了两条可供两人并行的小径，再不清理不行了。
他先去柴屋内找来竹梯和刮耙。踩着竹梯登上屋顶，又用刮耙将屋顶的雪一点一点戳落下去。
厚积的雪堆像豆腐块一样，一一滑到积雪的地面，啪嗒啪嗒发出声响。在清理最后一段时，雪块落地一瞬突然发出一声异响，他瞪大双眼：坏了！
忘了告诉他别出来！
可已经迟了，最边缘的那一块落下后，后面的就一块接一块接连不断往下落，待乐等闲慌忙从竹梯上滑下去时，屋门前已立了一个雪人。
那雪人露出唯一剩下的两个红眼睛，在一片雪白中茫然的冲他眨了眨。
“噗嗤～”
乐等闲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直接在院内哈哈哈笑出声。
那人抖了半天没抖干净，头发上和被子上还是沾了许多，一些冰晶粘在头顶，任他如何甩也甩落不掉。
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乐等闲，他久违的感到有些羞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些雪真是太讨厌了，不如原地消失来得好！
心念一动，红眸一闪，一整个院子里的雪和他身上的雪瞬间升华，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哈……额，咳咳咳……”
乐等闲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笑意一下子卡在嗓子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响。
“你你你……”
他已被惊得说不出话，心道这蛇精究竟是什么道行，难道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下一瞬那人披着被子，一步步挪到他身前，委屈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只一句话，将他心中刚刚脑补的高大形象轻轻击碎了。
他转着看了看周围，雪堆都没了，刚好他今日就不必辛苦了，这么想来，还是有些用嘛！
乐等闲飞速在心中计算了一番，想了想最终点点头：“跟我来。”
桌上的饼已经冷了，他生起火将其烤了烤，待它冒了些热气才递给他。那人倒是不挑，捧着一张脸大的饼就开始啃。
乐等闲想了想，又从竹篮中拿出三个鹅蛋，本想直接递给他，可他如今已变成了人，难道要以人形生吞鹅蛋？不说吞不吞得下去，这场面也太诡异了吧！
若是人形吞不了，难道要先变成蛇形？乐等闲想到这里打了个激灵，他如今对蛇都有心理阴影了，若是真变了，他怕自己忍不住直接将他赶出去。
思来想去，他收回了手，将三个鹅蛋洗了洗放到锅中，加上清水开始煮。
回头看了他一眼，看他还赤脚杵在地上，忍了半日还是没忍住：“你变人形的时候就不能为自己变双鞋、变身衣服？现在这样真是有辱斯文！”
那人已将一张半大饼全啃完了，看样子还有些意犹未尽，冷不丁听到乐等闲的话语，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忘了。”
“现在就变，快变！”
他已想好了，若他真的变不出，那就去找村头的刘大娘买一匹布买个袄，好歹帮他裁一身。
否则高头大马一个人，大冬天成日披个被子裸着脚在他院里晃荡，旁人见了许还以为他院里进疯子了呢，虽然这人的确有些不正常。
那人听了他的话，努力回想自己方才让雪消失的感觉，阖上赤红的眸子，再一睁眼，身上真的多了些什么。
再看向乐等闲时，见他瞪大双眼捂住唇，一副震惊到说不出来话的模样。
他又低头一看，觉得没什么异常，反倒觉得这身衣服很好，令他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你，你原本不是个青蛇，而是个金蟾吧？”
乐等闲震惊之余不知说什么，只因他变出的衣服实在是过于晃眼，一眼过去金灿灿一片，实在是过于夸张了。
“这样不好么？”
他也有点郁闷，这身衣服分明很耀眼，很合他心意。
“好，好极了！你开心便是，就是不要穿着出去乱跑，也别给我添麻烦！”
天地良心，虽然此地的人都很纯朴，可打眼看见个周身金灿灿、还脑子不太好的妖人，无异于小儿抱金招摇过市，他也难以保证会发生什么。
有时还是不要随意检验人性，也轮不到他去检验。
“哦，我知道了。”那人点点头，他本来就不想出去跑，只想待在他床上，末了伸长了脖子看看锅里，一脸期待道，“蛋好了吗？”
乐等闲闻言用竹漏勺将两个鹅蛋舀出，晾了一会儿才递给他。
随意一磕剥开蛋壳，莹白光滑的蛋白先露了面，冒出一缕缕白气。
那人一口咬上去，完全觉察不到烫的感觉，乐等闲掰开另一只，刚咬了一口，就听那人幽幽道：“好像你的……”
“什么？”
他不明所以抬起头，就见那人举起剥开的鹅蛋，放在他的脸侧，微微笑道：“鹅蛋一样的脸。”
乐等闲闻言一顿，随后嫌弃的拨开他的手，无语道：“你这言语该拿去称赞你的相好，别对着我一个男人如此说，怪恶心的。”
“可我说得都是事实……”他边说着又拿了回去，一口咬上吞了半个，乐等闲看得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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