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有一些痛，很多记忆此时纷沓而来。
有在江家的，有初见宁霄的，还有他叫着她小傻子，还有他的低语，傻子没什么不好，如果不傻了，他才不要。
鼻子充斥着消毒水的气息。
江璃伸出手，将呼吸罩给取了下来，然后，坐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
最后的记忆，是她倒在血泊中，她看到了宁霄，她向宁霄伸出手，宁霄好像握住了她的手腕！
所以，她没有死？
江璃怔怔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然后，赤脚下了床。
她穿着居家服，身子纤弱，居家服就空荡荡的。
她走在路上，犹如一只小猫一般，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毛茸茸的一团雪白，这个时候扑了过来，是毛毛。
只是，毛毛像是有点困惑地停下了脚步，在江璃的身边嗅闻了一下，团团转。
直到她伸手，轻唤：“毛毛，到姐姐怀里来。”
毛毛听到江璃熟悉的声音，喉间发出呜咽声，在她腿边不停地蹭。
江璃蹲下身子来，伸手摸了摸毛毛的头。
毛毛瞬间变得乖巧，耳朵及其毛发，都往后贴服着，眯着眼睛，像是极其享受。
安抚了一下毛毛，江璃下楼去。
终于，在宁霄的书房门口，她停下了脚步。
客厅没有他人，静悄悄的。
书房的灯亮着，书房的门没有关，宁霄正坐在那里忙碌着。
江璃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宁霄若有所觉，回头看了过来，跟江璃的目光撞个正着。
宁霄腾的站了起来，大踏步朝江璃走了过来。
“你醒了？”
他的嗓音有点哑。
江璃定定看着他，目光直勾勾的。
她瘦了一些，眼睛就看起来尤其的亮，又大又圆。
“大哥哥，我醒了，小璃醒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完，犹豫了一下，就像以前那样，扑入了宁霄的怀里。
她的头靠在了他的胸膛，她的脸颊很热。
她的手，搂住了宁霄劲瘦的腰，感觉到他后背的坚实与宽阔。
许是因为她大难不死，躺了太久，宁霄没有像往常那样推开她。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像安抚小孩子一般。
她心里很清楚，宁霄的动作没有任何情欲，也对她没有任何情。
可是，她就是如此依赖。
终于，江璃从宁霄的怀里抬起头来，目光还是定定看着宁霄。
宁霄反而笑了，伸出手弹了她的额头一下。
“怎么，躺了这么多天，又傻了？还是说，比以前更傻了？没有见过我这张脸？还是说，已经把我的脸给忘了？”
江璃猛摇头。
怎么可能忘。昏迷之前，最后见到的就是这一张脸。
当时，她还以为是错觉，结果并不是。
太好了，当时，是宁霄赶过来了吧。
她的心脏在怦直跳，又想扑进宁霄的怀里。
就让她当宁霄一辈子的小傻子吧，她不想变聪明。
“停，小傻子，不要得寸进尺。”
这声小傻子，可真好听。
她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宁霄好像也被逗笑了。
“怎么？以前叫你小傻子你不喜欢，现在叫你小傻子，你倒高兴了？看样子，还是得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之前你摔了有严重脑震荡，不会更傻了吧？”
宁霄拿出手机，打了孟敬的电话。
“让医生过来，给江璃检查一下，她醒了。”
孟敬一听，就忍不住心里一松。
终于醒了？看宁霄的语气透着几分轻松，应该状态还不错。
叶秋从偏宅匆匆赶过来，见到江璃的时候，眼里闪过讶异。
看样子，江璃还是算幸运的了，本来被认定成为植物人了，但没想到醒过来了。
叶秋给江璃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智力有没有受损，本来就是傻的，好像也看不出来，得去医院进行专业的检查。
“宁先生，江小姐身体无大碍，至于脑部这些，需要明天去医院进行检查。”
宁霄点点头，让叶秋退下。
周姨看到江璃醒过来了，不由欢喜地抹眼泪。
她带着江璃去洗澡。
走到浴室了，江璃像是有点羞涩：“姨姨，还是让我自己洗吧，我会洗的。”
“小璃，你还要洗头发，让我帮你洗吧。”
江璃摆摆手：“不用，姨姨，我可以自己洗。”
她很坚持，周姨有点困惑，但也依着江璃。
小姑娘其实很乖，但也很倔。
只要认定的事情，就要坚持到底。
如果她坚持要帮江璃洗头，江璃说不要，那她就可以一直犟下去。
江璃抱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她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女孩，一双桃花眸水盈盈，黑白分明，眉眼精致。
秀气挺翘的鼻子下，嘴唇殷红如玫瑰花般娇美饱满。
那一双向来澄澈却又有一些懵懂的眼睛，此时一片清明。
江璃唇角轻轻勾了勾，镜子里的女孩笑了，却又在眉宇间有点淡淡的忧愁。
是的，她已经不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车祸的时候再一次摔到了头，负负得正。
总之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脑，从来没有过的清明。
过去的点点滴滴全部浮现在脑海里。
明明跟宁霄在一起的时间最短，但偏偏记忆最深刻的，却都是跟宁霄有关的。
脑海里想起自己当初的问话：“大哥哥，若是小璃不傻了，就可以跟大哥哥在一起了吗？”
宁霄冷淡地回答：“如果你不傻了，那你就该离开了。”
她不由咬了咬唇，不傻了，就要离开宁霄吗？
垂下眼眸，江璃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不想离开宁霄。
宁霄是她生命中最初也是最后的温暖，是她想要拼命抓住的光。
翌日
江璃下楼时，宁霄已经去公司了。
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周姨要带她去医院，江璃拒绝了。
“姨姨，我不想去医院，我害怕。”
她用这种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人时，真是让人不忍心拒绝。
周姨叹了一口气，让文伯打电话给宁霄。
宁霄听后，只说了一句：“不去就不去。”
傻就傻吧，大不了，他就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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