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座无虚席，一众记者举着相机和笔记本，屏息等待陈映开口。她临时把地点改在了这里，一是空间更大，二是隔壁就是学院的放映室，这个位置，她早有考量。
“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陈映坐在主位上，不紧不慢地开口。现代时她没少开记者会，这种场面反倒让她倍感亲切。“听说大家对我们学院很感兴趣？”
“陈总监，请问是否属实贵校多名教师集体辞职？”一个戴眼镜的记者抢先发问。
“是真的。”陈映大方承认，语气平静得出人意料，“不过，各位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辞职吗？”
记者们面面相觑。按照“剧本”，这时候她不是应该极力否认，或者找借口搪塞吗？
“我让人准备了一段影片，请各位看看。”陈映示意林双双拉开幕布，放映机的声音随即响起。
银幕上出现了沈谷春教授的身影。这位台词教授正和一个面目阴鸷的男子在茶馆交谈：“不辞职也行，就看您是想保住教席，还是想保住令郎在南洋的生意……”
画面一转，又是动作指导梅老师被两个陌生人堵在巷子里的画面：“梅老爷子，这事好商量。您要是识相，明天就递辞呈。要是不识相……”
录像只有短短几分钟，但内容却令人触目惊心。原来这些教师并非主动辞职，而是被人威胁！
“这些录像是什么时候拍的？”有记者追问。
“就在前天晚上。”陈映扫视全场，“我们学院装了最新的德国制摄影机，视距能达到三十米。这些胁迫教师的人，怕是没想到会被拍下来吧？”
此言一出，会场顿时沸腾。有记者认出了画面中的人，正是永盛艺校的打手。这下可有热闹新闻了！
“还有呢。”陈映又取出一叠文件，“这是几位教授的书面证词，包括他们受到威胁的具体过程，还有……”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坐在角落的钟平，“某些人收受贿赂的证据。”
钟平脸色煞白，下意识想要起身离开，却被程砚之拦住：“钟局长，戏才开始，您这就要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黎明月带着几个学生走了进来，手里捧着厚厚一叠资料：“母亲，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有人在网上雇人诋毁学院的证据，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他们收买学生的账目往来。”黎明月冷笑，“都是通过一个叫‘蝴蝶’的账号操作的。”
听到“蝴蝶”二字，在场不少人神色微变。尤其是那个刚才还咄咄逼人的眼镜记者，更是慌忙低下头去。
“我知道有人想整垮黎氏学院。”陈映环视全场，“但可惜，你们找错了对手。要玩舆论战，怕是没人比我更在行。”
她站起身，缓步踱到窗前：“黎氏学院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绝不是教学质量。相反，正是因为我们的教学理念太过超前，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比如说？”有记者追问。
“比如说……”陈映转身，“我们主张学生自主创作，反对一味模仿。比如说，我们教授最新的表演理论，而不是沿袭老套路。更重要的是……”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坐在后排的几个“家长”，“我们拒绝任何带有政治目的的渗透。”
此话一出，那几个冒充家长的人顿时坐不住了，悄悄往外溜。程砚之早有准备，一个眼色，几个便衣就将他们拦住。
“诸位若是对我们学院感兴趣，不妨留下来参观。”陈映继续道，“正好今天有艺考汇报演出，我们的学生会用实力证明，什么才是真正的教学水平。”
记者们如获至宝，纷纷掏出本子记录。这可比他们预想的“黑料“有看头多了。至于那些诋毁学院的通稿，现在看来反倒成了笑话。
偌大的会议室里，阳光依旧温暖。陈映站在讲台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商场如战场，有时候最好的防守就是反击。
“请各位随我去礼堂。”陈映站起身，优雅地整了整旗袰，“我们的学生已经准备好了。与其空口白话，不如用实力说话。”
记者们跟着她穿过长廊，潮水般涌入礼堂。原本计划打击学院的他们，此刻反倒像是被牵着鼻子走。
舞台上，帷幕缓缓拉开。一段改编自《雷雨》的独角戏开场，周萍的扮演者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眼神中满是压抑的痛苦。没有浮夸的表情，没有刻意的做作，有的只是最真实的情感流露。
“这个表演方式……”坐在前排的叶纪中导演豁然坐直了身子。这位曾执教于柏林艺术学院的老人，显然从这些学生的表演中看出了不同寻常。
“叶导演，您觉得这场汇报演出如何？”记者们把话筒怼到了前排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面前。他是上海滩德高望重的戏剧导演叶纪中，曾执教于柏林艺术学院。
“了不起！”叶纪中抚掌赞叹，“这些孩子的表演已经摆脱了传统的束缚，却又继承了我们东方艺术的精髓。尤其是那段《雷雨》选段，周萍的诠释让我眼前一亮。”
台上，学生们正在谢幕。这场临时加演的汇报演出，完全颠覆了外界对黎氏学院的印象。没有生硬的模仿，没有夸张的表演，有的只是最纯粹的艺术创新。
“这就是我们的教学成果。”陈映站在舞台侧面，“表演不是简单的模仿，而是对人物内心的深刻理解。这需要系统的训练方法，更需要开放的教学理念。”
坐在前排的几位业内前辈频频点头。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些学生的表演中融入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的精髓，却又不失东方艺术的韵味。这样的教学水平，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可是，”一个记者不甘心地举手，“学院的财务问题怎么解释？”
“说到这个……”威廉姆斯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这位德资银行的高管面带微笑，“我们汇丰银行刚刚完成了对黎氏学院的全面审计。结果显示，不仅账目清晰，而且……”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我们决定追加五十万大洋的投资，用于学院的教学设施升级。”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这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
“另外，”威廉姆斯继续道，“德国柏林艺术学院也表达了合作意向。他们希望和黎氏学院建立长期的教学交流机制。”
陈映看着台下一片哗然的记者，嘴角微扬。这些消息她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对手上钩。果然，有时候最好的防守就是让对手自己打脸。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跑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陈映眼神一凝：“让他们进来。”
片刻后，几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走进礼堂。正是前几天递交辞呈的几位教授。只见沈谷春一脸惭愧地上台：“陈总监，是我们糊涂。现在那些威胁我们的人已经被抓了，我们……”
“想回来？”陈映笑道。
“是。”梅老师接过话头，“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现在真相大白，希望学院能给我们一个将功赋罪的机会。”
记者们的相机闪个不停。这戏剧性的一幕，无疑是今天最好的新闻素材。
“欢迎回来。”陈映大方道，“不过有个条件——以后的课要录像存档。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拿你们的亲人威胁了。”
这话信息量很大。既是对教授们的保护，也是对那些搞鬼之人的警告。
演出结束后，学生们围在陈映身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今天的事。有人担心学院会就此受损，有人则对未来充满期待。
“不用怕。”陈映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孔，“有时候，危机也是转机。这次风波过后，黎氏学院的名声反而会更响。”
“为什么？”有学生不解。
“因为我们用实力说话。”黎明月接过话头，“比起那些靠关系和金钱砸出来的名气，真材实料才最耐用。”
陈映欣慰地看了继女一眼。这个丫头，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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