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最后的身影在她眼前化作万千流萤，那些光点温柔地环绕着她，仿佛在做一个无声的告别。
“不要——！”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云霄，双手拼命抓向那些飘散的光点，“你回来...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了...我保证...”
可惜，任凭小洛清淑哭得如何撕心裂肺，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回荡，却连一丝回音都得不到。
只剩下她以及一把泛着蓝光的神剑。
而那柄剑正是黑衣杨晨的本命武器。
就在此时，九重天阙突然传来九道震彻寰宇的丧钟，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哀戚，仿佛整个仙界都在为之震颤。
紧接着，天穹竟开始落下猩红血雨，每一滴雨珠都泛着淡淡的金芒，落在肌肤上灼痛难当。
是天道在为陨落的帝尊恸哭，唯有天帝驾崩时，才会出现这等天地同悲的异象。
小洛清淑仰起泪痕斑驳的脸，任由血雨打湿面容。那雨水混着她的泪水滑落，在衣襟上晕开一朵朵凄艳的血花。
“连天地...都在为你送行呢...”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雨中。
整个仙界的生灵都在这刻静止，无论是闭关的大能还是忙碌的仙童，全都抬头望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位镇压九重天万载的帝尊，竟然真的陨落了。
刹那间，整个仙界如沸水般炸开了锅。各方势力的飞舟法宝划破长空，像无数流星般朝着天宫方向疾驰而来。
宫内部更是乱作一团，仙官们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后，全都发疯似地朝着后花园狂奔。
所有人都朝着天帝住的后花园奔袭而来。
最先赶到的是天宫大总管，他踉跄着停在园门外，衣冠不整的模样完全失了往日的体统。
当他看清园中情形时，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满地金血以及天帝大人的本命神剑时，大总管颤抖着声音问道：“清淑，天帝大人...他在哪？”
小洛清淑缓缓抬头，血雨将她的长发黏在脸上，衬得那张惨白的脸更加骇人。
“杨晨...”她痴痴地望着掌心消散的最后一点金芒，忽然低低笑了起来，“被我害死了呢...”
那笑声起初很轻，像羽毛飘落，渐渐却变得歇斯底里。
随后仰天大笑，笑得浑身发抖，笑得泪雨交织，笑得连血雨都为之凝滞。
“哈哈哈...多可笑...”她猛地攥紧空空如也的掌心，指甲深深掐入血肉，“我亲手...毒死了这九天十地...最疼我的人...”
笑声戛然而止，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直直跪倒在血泊中。
四周赶来的仙官仙将们全都僵在原地，无人敢上前一步——此刻她周身萦绕的绝望，比任何威压都令人窒息。
大总管踉跄着倒退两步，脸上的皱纹都在颤抖：“不...不可能！”
他猛地抓住小洛清淑的肩膀，手指几乎要掐进她的血肉，“天帝陛下早已超脱五行，万毒不侵！你骗我的对不对？”
和洛清淑和相比，大总管跟杨晨的感情也不是一般的深厚。
当年在下界时，他们几人便结伴同行，一路披荆斩棘，从微末凡尘杀上九重天阙。
大总管曾为杨晨挡过致命一剑，至今胸口还留着那道狰狞伤疤。
而杨晨也曾为他独闯幽冥，硬生生从阎王手中夺回他的魂魄。
他们是君臣，更是生死之交。
大总管缓缓跪倒在地，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
他张了张嘴，却连一声哭嚎都发不出来，只有浑浊的老泪混着血雨，在脸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原来这世上最痛的悲恸，是连声音都发不出的。
若是旁人害死了杨晨，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拼上这条老命，也要让对方魂飞魄散。
可偏偏是洛清淑，这个杨晨放在心尖上疼了千万年的人。
大总管落寞的佝偻着身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太清楚了，从下界一路走来，杨晨是如何一次次为这丫头挡劫，如何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那些藏在冷峻外表下的温柔，他这个老伙计看得比谁都明白。
如今连天帝本人都甘愿饮下那杯毒酒，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
就在这天地同悲之际，九霄云外骤然传来一阵森然狂笑，魔气如潮水般翻涌而来。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魔尊的嘶吼声响彻三界，“杨晨已死，这仙界还有谁能阻我？！”
刹那间，天穹裂开无数道狰狞缝隙，魔界大军如黑云压境，遮天蔽日。
血雨未停，魔气已至，整个仙界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大总管猛的抬头，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意。
“你走吧，早在百年前你已经脱离天宫，在天帝回来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语气冰冷说着，他到现在还不肯相信天帝已经陨落的事实。
不等洛清淑回应，大总管已转身举起天帝令箭。
刹那间，万千天兵列阵云端，战鼓震天。
“天宫，仙界众人听令，随我杀。”大总管手握战戟，声音响彻三界。
说完，他便率先冲入魔潮，战戟挥出的弧光斩裂千里魔云。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那个玄衣身影站在身侧，如当年在下界时一般，对他微微颔首。
身后，天宫众将齐声怒吼，仙剑、法宝、符箓尽数祭出，化作漫天流光，追随那道挺拔的身影杀入魔潮。
然而，仙界各方势力却反应不一。
昆仑仙宗最先响应，千柄飞剑结成剑阵，如银河倾泻。
蓬莱修士紧随其后，灵兽嘶鸣，战鼓震天。
其他势力也是纷纷响应，拿起手中的武器杀向魔潮。
可并不是所有势力都是一条心抵抗魔界，有的势力却在观望，甚至有人暗中后退，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大总管没有回头，只是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他早该知道，这仙界，终究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那人的守护。
“杀——！！！”他嘶吼着，战戟所指，魔气溃散。
即便此战注定十死无生，他也要让三界知道，天帝虽陨，天宫脊梁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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