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选祁辰昱，是因为他赤诚善良，对待任何人都有一颗悲悯共情之心，能体会万民之苦之人方能谋万民之福。”
还有半句话羡雪不能说出口，而永王暴戾乖张，锦王好色无能，你们任何一人当皇帝，这天下都会继续水深火热，是百姓之劫。
“那好，既然你想，我便助你。”他敛眸凛声道。
羡雪琢磨着他的语气，不信道：“那你呢？你不想当皇帝？”
“不想，我厌恶这朝堂，厌恶尔虞我诈，虚情假意。我只想与自己所爱之人归隐江湖，平淡一生，坐看天边云卷云舒。”
羡雪眼眸黯淡，“那之前洛氏找你合作时，你也很积极……”
“那时我还不知你的真实身份。一则，我不愿将苍生交给锦王这样的废物，二则，当了皇帝后，我才能发动举国之力，将你抓到我跟前，逼着你当我皇后啊……”
他勾起羡雪下巴，看着这张娇嫩精致的小脸，如玉雕琢，辅之以朝露夕霞，天山圣雪，巧夺天工，活色生香。
“所以殿下是天生感官敏锐吗？之前能听见猫妖叫声与管壁之间的细微摩擦，现在又能闻到每个人身上不同的味道，即便我用了飞魂香这种数种香料混合的熏香，您也能分辨得出？”
“没错，除了听觉和嗅觉之外，我的视觉、味觉还有……触觉”，说着，他握着羡雪的手腕，指尖轻碰他的脖子，“也都很敏锐。”他做出很享受的表情。
“儿时那些宫人打你的时候，你一定很痛吧。”羡雪抿了抿唇，露出同情的表情。祁肆夜听这话虽感动，却也暗笑她的不解风情。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祁肆夜问道。
“你真愿意帮祁辰昱？可你如今地位，皇位不过唾手可得，你都坚持这么久了……”羡雪反复试探，想察出他的真实意图。
“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果然他刚刚没说实话。
“那你不准嘲笑我。”
“绝对不笑。”
“我当初……努力上位虽也是有向父皇复仇之心，但主要是因为……”他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话支支吾吾的。
”是因为……想跟祁慕风一争高下，得到一个与你并肩而立的机会……”
“噗……”羡雪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怎么编了个这么煽情的借口，这么不会撒谎的吗？
“你说好不笑的！”祁肆夜正色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噗哈哈哈哈……”羡雪却笑得更放肆了。
今夜真是奇怪的一晚，几个时辰前羡雪还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这会儿又笑得花枝乱颤……
结果是祁肆夜关于她下一步计划的问题最后也没人想起来回答……
之后的这几日，不知为何，羡雪却感觉心中无比地轻松惬意。她也将真实身份被看破的这件事写信告知了远在南域的洛羽尘，他的建议是全然不要相信此人。
而且当年灭门之夜他救沈凌烟时，根本没见过他，要说祁肆夜是来救她的，他觉得根本是胡扯。
可不知为何，本来自从灭门之夜后，更难相信他人的羡雪却对祁肆夜之言升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虽然他的话漏洞百出，说什么抱着烧伤昏迷的她，又说沈凌烟的玉佩是他抢的，前言不搭后语。
洛羽尘在信里还非常反对羡雪将赤寒送回洛氏，他认为祁肆夜就是一个最大的威胁，随时可能会对她不利，有赤寒在，至少可保她不受伤害。
可羡雪回信道，这样的高手常在自己身边，容易让本就多疑的翎帝怀疑她来都城的真实意图。而其实，羡雪只是担心洛羽尘的安危，虽洛氏高手如云，但且不说洛氏这些年众多树敌，还有多少暗地里觊觎族长之位的内鬼，他们都不得而知，有赤寒在，这些明敌暗患即使再怎么恨得牙痒痒，也只敢按兵不动。
而且其实都城里早也安排了很多其他［鬼剑门］之人，即使赤寒不在，她的安全也是有保障的。虽然羡雪也有些愧疚棒打鸳鸯，让清霓和赤寒暂时分割两地，她像“牛郎织女”故事中的王母一般，硬生生分开相爱的一对恋人。不过她也深知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也许这次的告别会让他们更明白对彼此的心意。
还有明月造了那断头之丝和模仿猫妖叫声的工具，助民杀人之事，她也在信中详细说明，还让洛羽尘定要好好罚他。
今日午后阳光甚好，师父早就告知过她，她这身体要多晒太阳，所以今日她决定久违地出去逛逛街，为歌舞坊的姐妹添置些精美的首饰衣物。
清霓和晴彩陪着她逛完一个又一个店，跟着搬东西的小厮已经回去了一趟又一趟，将采买物资搬送回去好几回了。
清霓和晴彩不愿扰了小姐好不容易起的兴致，又怕她身体过于劳累，病情复发，于是提议道：“小姐，那边新开了一家茶楼，听说茶点很是精致呢，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羡雪以为是她俩饿了，便欣然同意，带着两姐妹直奔美食。
三人将新出的招牌全点了个遍，就着热茶吃得正欢，突然见一位气质不凡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他穿着豆青白底印花旧衫，虽看起来经过多次浆洗后几乎薄得透亮，但却被打理得整洁平直。她打包了几样茶点后就带着包裹离开了。
羡雪总觉得此人十分眼熟，当她转身离开的一刻羡雪才豁然开朗，她终于想起此人是谁！
“清霓，快，去发暗号，让附近暗桩速速现身。”
洛氏暗号有两种，一是白日也可显色的焰火，是为了让远近之人都可见到的集合信号。二是熏香，一旦点燃香气迅速扩散，潜伏在周围之人一旦闻到就会立即现身。
熏香之法相对于焰火不那么容易引起注意，适用于不怎么危急的情况。
清霓得了羡雪之令迅速将随身携带的熏香点燃，两位暗桩不知从哪过来的，随着缭绕的烟雾霎时出现。全身裹着黑衣，只有一双眼从缝中露出，羡雪也不知此二人是谁，这是暗桩的规定，只有［隐门］首领才有权知晓派遣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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