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苏振华的女儿？”白庆贤的声音颤抖着问道。
姜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无声，却等同于答案。
“苏郁.....不可能，她早死了，他们一家三口全都死了！”
白庆贤近乎崩溃，看着姜妩的眼神，恐惧和绝望来回交替。
姜妩看了眼副驾驶，脸色发青的白婉婉，又看向白庆贤：
“白庆贤，你不记得这是哪里了吗？”
晚春的风明明很柔和，却在这夜间荒野也显出凛冽，姜妩站在这条偏僻的山间公路上，目光幽沉。
“因果报应，这里就是我父母死的地方，你记得吗？”
白庆贤惊恐到了极点，视野往外探去，似熟悉似陌生。
四周静谧得只剩下风声，和他沉重的呼吸声。
“求你，救救婉婉，她是无辜的。”
白庆贤的声音带着颤抖，姜妩听后冷笑一声，后退一步，声音冰冷而决绝：“我父母也无辜的，你当年怎么不救救他们？”
“他们的女儿，眼睁睁看着父母惨死，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谁来帮帮她呢？”
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极致的平静，却又带着压抑的悲愤。
“是谢闻祈，都是谢闻祈要杀他们，我，我和知秀只是上了他的贼船！”
“姜妩，不管你是谁.....”
“只要你救了我们，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也看到了，谢闻祈他要杀我，这辆车他动了手脚，今晚我根本不可能跑成功！”
白庆贤情绪激动，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视野里，姜妩却已经转身离去。
“别走——！”
他痛苦哀嚎，全无形象可言。
姜妩没有搭理，径直走到十步开外，谢闻舟的车旁。
“你没事吧？”
谢闻舟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方才不过去，也只是不想打扰姜妩发泄内心，藏了太久的痛苦，想给她一点空间。
姜妩摇摇头，脸色苍白，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没事，打电话报警吧。”
谢闻舟微愣，神色欣慰：“你还是决定救人了？”
姜妩嗯了一声，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戴上手套，拿出工具，再次回到了翻转的车旁。
白庆贤面色大喜：“谢谢，姜妩谢谢你！”
姜妩面无表情，砸开了车门，将白婉婉身上的安全带剪断，将人背了出来，送上了黑色轿车。
金属捅穿的伤口，最为严重，血流不止，整条腿都泛起了黑红，肿胀得厉害。
“需要简单包扎止血.....尽快送医院。”
姜妩神色冷淡，安置好白婉婉，保证她的姿势不会加重伤势，才转身准备去把白庆贤弄出来。
谢闻祈点点头，拿出手机准备联系救护团队。
身后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瞬间火光冲天。
谢闻舟几乎是下意识，扑向两步开外的姜妩，将她按趴在地，躲避爆炸飞出的车辆金属碎片。
爆炸声响结束后，车子在大火中燃烧起来，驾驶位白庆贤的身影，几乎看不见。
“他.......”
姜妩的脸上难掩惊愕，但很快就被冷漠所替代，最终缓缓闭上双眼。
“别多想，这都是他的报应，我已经报警了，赶快离开这。”
谢闻舟见状，迅速将姜妩揽进怀里护住，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火光照亮了姜妩的脸颊，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车子爆炸，恐怕不是电池损毁或者旁的原因，而是谢闻祈斩草除根的手笔。
“就这么死，还是太便宜他了。”
姜妩看着远处的火光，声音平静至极。
谢闻舟轻声叹息，抱着她，紧紧搂了搂。
“走吧，送白婉婉去医院。”
姜妩的情绪收敛得很快，谢闻舟眸光中难掩心疼，点头上车，赶往医院。
......
白婉婉在昏迷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当她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她试图起身，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还好吗？”
耳畔传来冷冰冰的女声。
她抬眼，忍着晕眩和虚弱感，看向坐在床边的身影，微微瞪大了眼睛。
“姜，姜妩？”
白婉婉错愕至极，竟然下意识想起身逃跑，姜妩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能动弹。
“别乱动，我救了你一命，你要是乱动死掉了，那我昨天一晚上算是白忙活了。”
这冷冰冰的话语，让本就虚弱的白婉婉，全然没有抗争的勇气。
她没想到会是姜妩救了自己。
白婉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想起了那场车祸，既然自己得救了，那她爸爸没有受伤应该也没事了。
只是为什么，守着她的是姜妩，她爸去哪儿了？
“哦，我想还是告诉你一声，你爸死了。”
姜妩毫不委婉的话，让白婉婉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我爸爸死了……这不可能！”
姜妩沉默了片刻，才神色淡漠地道：“车子爆炸了，我先救了你，没来得及。”
白婉婉听到这个消息，仿佛被重锤击中一般，她无法接受，下意识捂住嘴，哭得泣不成声。
“我不会安慰你，他死得也并不无辜。”
姜妩站起身，看着白婉婉，这样平静的注视下，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抬起头，看着姜妩：“这一切……肯定是谢闻祈干的，那个车子是他让我们换的，说没有记录不容易被查到。”
“爸之前告诉过我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他肯定是为了杀我们灭口！”
白婉婉情绪激动，面色发白。
“如果后面需要你作为证人，你愿意吗？”
姜妩对白婉婉这个人，有既往的认知，自私自利，现在侥幸活下来，不一定愿意再冒风险。
“你少瞧不起人！他想杀我们，我爸死了......我也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白婉婉顿了顿，脸色又差了几分，看着姜妩，露出羞愧的神色。
“但我现在是潜逃的嫌疑人，之前我找人想.....想绑架你。”
这话出口，她生怕姜妩把她从病床上拎下来，扔地上摔死。
但对方只是神色淡淡，哦了一声。
在她忐忑不安的视线中，又补充了一句：“谢闻祈也参与了，借着你找来的人，想杀了我。”
白婉婉瞪大眼，近乎咬牙切齿：“所以是他掺和，才死了几个人，最后全算在了我头上！”
这下几乎是势不两立了。
姜妩抿嘴，保持沉默，自然也没有说死的那几个，都是她动的手。
“你先养着，身体恢复好了，会再找你。”
见姜妩神色淡淡，白婉婉心头感激，也有些羞愧，过往干的那些恶事蠢事，因为一场生死，俱是看淡了。
“谢谢你。”
白婉婉小声道谢，目送着姜妩离开病房，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过去怎么那么贱啊！”
说完，想到死去的白庆贤，神色顿了顿，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次，是无声的，悲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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