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他还是个孩子，他才十六岁！”芷兰撒开了张念拉着自己的手，愠怒道。
昏暗的密道内，一股陈旧腐朽之气扑面而来。
四周墙壁由巨大的青石砌成，上面布满了青苔与水渍。脚下是崎岖不平的石板路，缝隙中还钻出几缕不知名的杂草。
顶部呈拱形，偶尔有水珠从缝隙中渗出，滴落在地，发出清脆又略显诡异的声响。
两侧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烛台，却没有任何烛火摇曳。
芷兰停下脚步，没有丝毫往前走的意思。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芷兰秀眉皱起，只见张念用力掐住芷兰的肩膀，却微笑着开口道：“兰，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活下去吗，别忘记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取名字呢。”
“让我想想，哥哥叫天成，那弟弟便叫……便叫天立吧。”
“这密道连通地窖的，咱们现在就可以去接天成了。”
“你看，咱们一家人都还好好活着，我们都还活着啊！”
张念越说越起劲，似乎在为自以为的聪明欢呼鼓舞。
“念，我们是活着，可别人呢？”芷兰似乎忘记了肩膀传来的疼痛，眼眶微微泛红，看着张念说道。
张念的笑容慢慢收敛，握着芷兰肩膀的双手也放了下去，眼睛微微眯起，“为什么要管别人，他们都是张府的护卫，是奴才！”
“我给他们的银辉还少吗？为我们舍去一条命又有何妨！”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芷兰的内心。
芷兰缓缓蹲下，掩面而泣，“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哭泣之后，芷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眸泛起一抹坚定，站起身揉了揉哭红的泪眼，开口道：“你走吧，你去逃命吧。”
“张府的老爷逃了，但大夫人可不会逃！”
“往后余生，与其每天活在愧疚中，不如和那些拼死守护我们的人共存亡！”
说罢，芷兰迈着坚定的步子，向着来时路走去，隆起的肚子也丝毫没有阻拦她的步伐。
“兰！”张念慌了，猛得抱住芷兰的身体，“你不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和我一起活下去，好吗？”
“活下去？”芷兰苦笑道，“你怎么不去对安泽那孩子说？”
“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呢，那是我的孩子啊。”张念见劝不住芷兰，便抛出血脉亲情的羁绊。
闻言，芷兰目光一凝，双拳紧紧攥起，随后缓缓叹了一口气……
张念眼睛一亮，兴奋道：“走吧，芷兰，咱们马上就能迎来第二个孩子了。”
“我想，我的孩子会理……”芷兰话还没说完，一阵疼痛感从后脑勺传来，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兰，对……对不起，我……我不能失去你。”张念不知何时，手里已经拿起一块青砖，大口喘息着，对着芷兰说道。
……
黑暗潮湿的地窖中，孩童紧紧依偎在母亲怀里。孩子眼中满是惊恐，小手紧紧揪着母亲的衣衫，身体微微颤抖，“母亲，我们会死吗？”
母亲将孩子搂得更紧，可自己的目光中也难掩慌乱，一手轻拍孩子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天成，放心，你父亲会来救我们的。”
在孩子耳边低声说着安慰的话语，希望能驱散孩子心中的恐惧，就像这小小的地窖能阻挡外面的危险一般。
话音落下，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空间里回响，仿佛这地窖之外的世界已被无尽的血腥侵蚀，令人感到不安。
母亲嘴唇轻动，“念，你在哪里？”
……
张府街道外，人来人往，各种嘈杂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张老爷可大发了，听说他的字画已经拍出了天价。”一名身着黄色锦衣的肥胖身影嘀咕道。
“可不是嘛，绮梦阁的阁主，紫嫣仙子都亲自发出帖子，邀请张老爷一家前去听曲呢。”
“这命呐，果真是有着天差地别哟。”
白胡子老头感慨了一声，便向着街道缓缓走去，途中经过张府，“张府今天还真是热闹啊，莫不是又有什么大喜事？”
一个青面的鬼脸在街道阴影处若隐若现，“幻境还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先进去看一眼吧。”
说罢，轻轻抚摸身旁匍匐的猎豹，像是在表达对孩子的鼓励。
鬼脸化为一抹青烟，缓缓消散……
这张鬼脸隐藏在巨大的兜帽中，在张府内慢慢地走着，时而惊叹，时而狂怒，看着沦为一片废墟的张府，轻声道：“不够，这还不够完美，真是亏我对你们的悉心培养。”
这个隐藏在兜帽里的身影轻打了个响指，刚才还在府内杀戮的变异猎豹们顿时失去了生机，身体融化为青绿色的液体，紧接着化为青烟，从府外慢慢飘入宽大的兜帽内。
“这个人类倒是有趣”青面鬼看到缺少双腿，却仍然靠肉体屹立不倒的安童，有些赞许的开口。
“不如，就他了？”青面鬼嘴角咧到耳根，向着安童缓缓走去。
……
“嘎吱……”，黑暗中，地窖内突然传来声音。抱着张天成的玉珠突然一惊，有些惊恐的四处张望。
地窖内那扇尘封已久的石门发出低吟，在原本安静得可怕的地窖里，这声音如同惊雷。
随着石门缓缓打开，微弱的光线从里面向地窖探入。玉珠双腿都在打颤，张天成也被她的举动吵醒，“母亲，怎么了？”
灰尘在光线中慌乱地舞动，一道身影从中走出。
待确认来人后，玉珠欣喜若狂，“念，你来救我们了！”
见到张念身后背着的人，玉珠的眼底有一丝冷意闪过，随即消失不见。
“念，奴家害怕死了……”玉珠抱着张天成，迅速向张念的怀中扑去，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会不会将张念撞倒，又或者是故意的？
见状，张念立马闪开。“念，你干嘛，是不是不爱奴家啦？”玉珠有些幽怨地开口。
“哎呀，阿珠，我肯定爱你的啊，但你也看见了，芷兰还在我背后呢，我这双手可腾不出呀。”张念舔了舔嘴唇，笑道。
玉珠也没有继续纠缠刚才这件小事，而是询问张念，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再过半天。送你们下来之前，我就让侍卫们准备了足够的食物送进地窖，咱们不用担心。”
张念云淡风轻的开口，似乎早已将张府地面上还温热的鲜血抛诸脑后。
“咱们呀，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只要我还活着，张府就不会消亡，至于护卫？换一批便是。”张念双目放光，似乎已经想起了自己东山再起的大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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