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雁一家
一
吴镇不想再说什么话，就掉头回去了，留下母亲拿把扫帚清扫场地。母亲很生气，就胡乱扫几下，扬起很大的灰尘，然后把扫帚朝吴老三走过的方向扔出去。
吴镇看不下去，让母亲不用往心里去，何必在乎脑子不好的人说的话呢？
吴镇母亲说把路上垫块石头，小车开到院里吧。然后母亲把小杰拉回来，不再跟别的小孩玩了。
晚上的时候，本家的几个兄弟们陆陆续续过来玩，大家都说着天南地北的见闻，说着说着就提到打牌。吴镇退出，但父亲很来劲，他大声的嚷着“玩大的哦，小的不来劲。”
母亲早已皱着眉头走开了， 她又仿佛看到十年前的这个赌棍。吴镇只站在父亲后面，他对赌博丝毫不感兴趣，今天不管输赢多少，他都要帮父亲撑下面子来。
忽然，他觉得父亲不再是那个讨人嫌的父亲了，而是一个可以替你捧场的好朋友哩。
黄静实在看不懂牌，只站了一会就抱着小杰睡觉去了。
等吴镇躺下来的时候，黄静问下午那个开拖拉机的吴老三到底为什么事呢？
吴镇就将后门一帮人围着车子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黄静听后说：“恶心人吧？”
吴镇便慢慢地告诉了关于吴老三的那些事。
吴老三只有一个女儿，也不知道后来是他不能生了，还是他老婆不能生了，反正他老婆子只怀孕一次，生了个大雁。
大雁长的一点不像夫妻俩，白白的皮肤，高高的个头，别人都说大雁不是吴老三的种，但吴老三视大雁为掌上明珠。
大雁比我们大，我们三年级大雁上初中了，我们小时候只有奶奶带，吃的都是山芋玉米，能吃到灯笼果就算是美食了。但大雁连苹果都吃腻了，所以小时候大雁就是我们心中的神。
后来上初中的时候，大雁不念书了，跟镇上粮站里的一个男生瞎混，而且夜不归宿。
后来有天要去离家出走，被吴老三拦在打谷场上不让走，大雁便哭。吴老三生气极了，但他舍不得打大雁一下，想到那个粮站里留着长头发的男孩，便怒不可遏的一手抓住还在转动的拖拉机皮带，两只手指被皮带打断。当时一点看不到血，但两根断指还掉在地上，一跳一跳的动弹，那是吴镇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画面。吓坏了，更加害怕那个还在动弹的一节小拇指。
大雁妈妈像疯了一样，把吓得发愣张大嘴巴却哭不出来的大雁拖走，一路骂骂咧咧回家了。
吴老三从此左手断了两截手指，大雁也跟亲戚去常熟打工去了。
吴老三好多年都不开拖拉机，后来大雁嫁了外地人，很少回来。老两口吃光了老本，吴老三又开手扶拖拉机了，干一点农活。
好多年前开个拖拉机拉拉货，日子过得顺风顺水，那就是小康家庭的，可是自从手指断了后，一落千丈。吴老三老了，迫不得已还在开车。他老婆更是看到别人的日子过得好，就斜着眼睛瞟一下，从不跟人多话，永远就一句：“哦，你忙的好啊！”
那陌生，诧异的语调都让人莫名其妙。
总之来说他是个可怜的人，大雁是不是他亲生的尚不一定，大概戴了一辈子绿帽子，最后还为大雁自残了。大雁远嫁外地，他晚年也不幸福。
现在他事事都听老婆的，差不多废掉了，吴老三这一辈子也真不值了。
黄静沉默许久，摇摇头，他对这个悲伤的故事没法说。同时也原谅了那个吴老三的胡言乱语，也许吴老三的人生也是糊里糊涂的悲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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