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进城的钱之后，他们避开那些略显拥挤的主道，从另一条路拐到了酒楼门前。
张拂林还没下车，就见迎门的小二已经朝着他看过来。顿时心头一松喊道：“晚上送一桌饭菜来。老样子。”
“好嘞。马上就让后厨安排。”小二笑盈盈的应和一声，送走张拂林他们，这才朝着另一侧的同伴招呼一声，朝着后厨走去。
白玛看着过往行人脸上都是笑意，顿时感慨出声，“还是这儿自在些。”也不是瞎瞎他们那儿不好，而是太好了，反倒是让她有些难受。
黑眼镜趴在车窗边一直看着外面，“哎呦，现在就有这家店啦。难怪后头生意不行也没见他家倒闭。”没一会儿又说到，“嘿，这家也在，这破破烂烂的招牌也不修一修。”
“哪几家店啊？我也瞧瞧！”说着白玛也凑到黑眼镜身边，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顿时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前头那家店，我带着小官进去过，卖的可贵了！”
“那家店一直贵。”黑眼镜顿时啧了一声，“不过谁叫人家的东西好呢。”
“是啊，那酱油可好了，颜色漂亮味儿还足。这儿大大小小的酒楼都是用他家的。”白玛说着说着又把自己安抚好了， 只要好吃爱吃，贵点就贵点吧，然后想起刚刚那家招牌破破烂烂的那家店，“对了，破破烂烂那家店的我们也去过。老板说招牌能用就接着用了，不浪费钱换来换去的。”
“噢，原来你们说的那家店啊。”张拂林默默听了好一会儿，这才对上这俩人说的是哪家店，“那家店的老板是附近村上的，家里负担重，卖的东西除了量大基本上就没啥了。来吃的人也都是附近镖局或者扛大包卖苦力的人。”
“这么说...干爹你不会把这城里的生意人底细都给摸透了吧？”黑眼镜啧了一声，忘记忘记，那地方这辈子他是不会再去的。
“嗯，都有。”张起灵点了点头，一想到刚刚进城的人，补充道，“刚来的没有。”而且他们来了之后这城里又要重新摸底一次了。
“他们刚来你们肯定没有啦。”黑眼镜也是知道的，顺嘴回答完就继续看着窗外。
“包子，包子，自家做的包子。”
听到这声喊声，黑眼镜直接看了过去，看到一块歪七扭八的‘菜单’，激动地拍了拍窗框说道，“哎，哎，哑巴你吃过这家的包子没有？我跟你说，老好吃了，我那时候....咳，反正味儿不错。”也不知道现在的味道和他吃过的一样不一样。
“没有。”
白玛一看瞎瞎脸上的回忆，于是打开车厢门，冲着张拂林边说边指着方向说道：“咱们上那个阿婆那儿买点包子吧。”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瞧着就不太容易。反正他们都是要吃的，买上些包子也不错。
张拂林眯着眼睛打量这家人，没有发觉异样，也是控制着马车靠了过去。
马车刚刚停稳，就听见后头传来一声大喊，“阿婆！给我来二十个包子！”
黑眼镜喊完，看着全场震惊的眼神，暗自得意。怎么样，震惊他的大手笔了吧。
“孩子，你..你吃不了这么多。”阿婆往前挪了挪这才看清黑眼镜的长相，伸出自己粗糙皲裂的手比了比包子大小，“咱家这包子有老婆子手这么大个，就算是你们一家人吃，也吃不了二十个。”
张拂林本来抱着胸不准备掺和的，听见这真诚的话也一下子看了过去。注意到阿婆身后欲言又止的女人，暗自看在眼里。
张起灵看着这两个女人，还有其身上层层叠叠的补丁，于是说到：“没事，说二十个就二十个，吃不完我们再送人。”
“哎，哎！”阿婆听见还是要这么多的话，连连点头答应，脸都笑的皱在了一起。
白玛注意到俩人的拿包子的手都是干净的，顿时松了口气，掏出钱袋递给了黑眼镜，“给。”这一家人吃的东西，没道理让黑眼镜掏钱。
黑眼镜笑眯眯地接过一包又一包的包子，顺手把钱递到了后头女人的手上，想了想还是说道：“阿婆，会好的。你们的买卖会好起来的。”说完也不让他们找钱，一下子关上了车厢，招呼前面的张拂林走了。
刚刚一靠近，他就看见了后头那个女人的面容，虽然现在她还年轻，但已经足够让他认出她了。
阿婆，上一次他衣衫褴褛，穷途末路，全仰仗您总是‘剩下来要丢’的包子，活了下来。谢谢。
白玛注意到啃着包子，面色复杂的黑眼镜，连忙推了推张起灵，让他看看瞎瞎是怎么回事。
张起灵也发现了黑眼镜的不对劲，但...“瞎？”
“没事，瞎子没事。”黑眼镜看着吃了一半的包子，突然笑了起来说道，“瞎子就是看见了故人而已。”
“刚..刚刚？”
黑眼镜点了点头，张大嘴巴又咬了一口，边嚼边说道，“阿婆他们家男人都死了，全靠婆媳两个带着孩子讨生活。不过这包子味道嘛，没有那孩子调的好吃。”好吃到他一直忘不了。
已经意识到黑眼镜为什么会这么说的几人，相互看看沉默了好一阵，都不知道怎么说。
“以后我去据点回来，上这儿给你们买包子吃。”张拂林靠着车厢直视前方，不紧不慢的说道，“咱们虽然不是啥好人，但人家对咱们好，咱们也知恩图报。”这孩子都这么说了，加上那孩子跟讲故事一样说着自己的流浪故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嗯。”张起灵拍了拍黑眼镜的肩膀，也真心替他感到开心。换做以前，大名鼎鼎的黑爷，是不会说这些以前的事情的。现在既然能说，说明这人真是看开了。
白玛瞧了瞧稍稍好些的瞎瞎，加紧又说道：“以后想吃就去买，不差这点钱！”
“行。以后我拉着哑巴一起去。”
“嗯，一起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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