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姑娘，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长孙信无奈地看着自己如今的装束打扮，一股没来由的悲凉涌上心头。
按照那个粗汉子给的线索，他的妹妹被带进了眼前这条巷子，就再也没出来过了。
这条巷子的尽头，就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
和红香苑那种地方不一样，这是销金窟一条街，姑娘们通常都浓妆艳抹地站在街边上招揽顾客，如果有顾客喜欢，揽着就可以进入身后的破旧小院儿。
“我们伪装成恩客，难道不是更容易打听些？”长孙信有些半信半疑。
荼悠瞟了他一眼，揶揄道：“懂了，殿下想一边查案一边睡姑娘。”
她这话给长孙信堵了个哑口无言。
也罢，既然她说她有办法，那不如就看看她有什么办法吧。
荼悠故意拉了拉衣服，露出半个白嫩的肩膀来，扭着屁股走进这条街。
正午之后的时间是没有什么顾客的，姑娘们都坐在门边儿上闲聊打发时间。
“听说了没呀，城外头突然出现了好多姑娘的尸骨！”
“可不是，这下子官老爷们有的忙了。”
“前两天红香苑的秀秀还跟我炫耀来着，说是刑部的方大人打算买了她从良，现在方大人可忙了，怕是都要忘了她了，哈哈哈。”
姑娘们娇笑着，仿佛红香苑的姑娘们只要没有如意，自己就能高她们一头。
这里的姑娘们多数都是可怜人。
她们大多曾经在春楼里待客，但是被人赎身后夫家容不下她们，被扫地出门后只能重操旧业。
自由身的姑娘们春楼是不收的，但再次卖身她们也不乐意，于是就在这里接散客勉强活着。
一个眼尖的姑娘很快就发现了荼悠和长孙信，警惕地看向她们。
“二位有些面生。”她开口，其余的姑娘们也纷纷看了过去。
荼悠丝毫不惧：“姐姐们好，妹妹柳叶，和姐姐柳絮被夫家赶了出来，我们不是本地人，但从前也是做这行的，打听了许久才找到这里，还望姐姐们收留。”
为了不被他们看出来，荼悠换上了略带北方地区的口音，听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长孙信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但他很快就也用同样的口音，捏住嗓子上前施礼：“正是呢，还望姐姐们收留。”
他们俩身上的衣服料子略华贵，但看起来有些破旧，还有风尘仆仆的感觉，加上口音不似作假，这些姑娘们便暂且信了他们。
然而长孙信长得比起女子来说，还是有些过高了，一个警惕性略高的姑娘还是怀疑他：“柳絮姑娘这身材，看起来不像是做这行的呀。”
长孙信装作垂泪的模样：“我爹是北齐人，当年北齐入侵，娘被萨尔坎将军强迫，后来家里嫌弃娘不干净就把他她买去了春楼，得鸨妈可怜我和娘，后来替我寻了好人家，但是……”
他说着，就呜呜哭了出来，桃花眼中带着泪，若不是知道他胸前的两坨是馒头塞的，荼悠都要信了他真的是个身世可怜的姑娘了。
突然，眼前的姑娘有一人猛地站起身：“又是萨尔坎！”
长孙信惊讶抬头。
这是一个真的长得略高大的姑娘，感觉比长孙信差不了多少。
“姑娘认识萨尔坎？”荼悠惊讶。
那姑娘咬牙切齿道：“若不是他，我怎会流落他乡，被迫把自己卖进春楼！”
她和长孙信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着萨尔坎，看他们这副模样，其他的姑娘们也不再有什么疑虑。
“方才听各位提到京郊的女尸，可是真的？”荼悠见预热地差不多了，便搬出这次的目的来。
“是真的呢！”一个姑娘说道。
“诶诶，话说六月末那会儿，是不是也有个红衣姑娘来过这儿来着？当时那大半夜的怪吓人的。”
“不就是巧儿带来的嘛！听说是跟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的一个姑娘呢。”
“说起来你们最近有见到巧儿吗？”
大家突然陷入沉默，而后纷纷摇头：“好像七夕节后就没见到过了。”
“据说是平安镇的一户乡绅突然寻到了她，说她是哥哥多年前走失的女儿……”
你一眼我一语，拼拼凑凑出了一个大致的故事。
四年前，有一个叫巧儿的姑娘从南方逃难来到这里，但是后来她突然和一个牙婆来往密切，并且时不时会带回来姑娘，但是带回来的基本没见过第二次。
这里本就鱼龙混杂人来人往，接客的这些姑娘们自然也没多在乎巧儿的行为。
但是在巧儿消失前的一段时间，她带回来过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姑娘。
由于那姑娘的穿着过于显眼，大家几乎都对她有印象。
和以往不同的是，那个姑娘消失后，巧儿也消失了。
突然，巷子那边似乎有人进来，姑娘们纷纷起身一窝蜂地扑了过去。
荼悠和长孙信便从另一侧退了出来。
那是他们的人，只要要到有用的信息，长孙信就会给他们打信号，吸引姑娘们的注意力，而后撤走。
出来后，匆忙赶过来的侍卫阿彬有些嗔目结舌：“殿……殿下……”
“干嘛。”长孙信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女装打扮给阿彬造成了怎样的冲击，他甚至觉得馒头有点重，伸手托了一下。
阿彬吞了口口水，把视线从他的馒头上挪开：“哦……哦哦，那个……有什么消息了吗？”
“事不宜迟，去平安镇。”长孙信跨上马车。
由于穿着裙子，戴着钗镮，他一撩裙子抬腿上车的动作有些粗鲁，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甚至指指点点。
荼悠觉得有些丢人，赶忙低着头跟着上了马车。
“我去就好了，姑娘家的还是回去比较安全。”长孙信说道。
既然打定主意凑热闹了，荼悠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那么你知道巧儿长什么样吗？”
她这话有道理，即便去了平安镇，如果不知道谁是巧儿也没用。
“我这人没什么长处，就是记性还算不错，见过一面的人还是能认出来的。”荼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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