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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道小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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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下水道分尸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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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雨下了整整十五天,像老天爷拧开了没底的水桶,把青灰色的云絮泡得发胀,沉甸甸地压在老旧居民楼的脊顶上。李承道师徒三人落脚的旅馆在巷子深处,墙皮泡得发涨,墙缝里渗着黑绿色的霉斑,像谁在夜里偷偷抹上去的尸油。

“师父,这墙在哭。”赵阳把背包往吱呀作响的木桌上一扔,指腹蹭过墙面上蜿蜒的水痕。那水痕顺着砖缝往下淌,在离地半尺处汇成个小小的水洼,泛着股铁锈混着腐烂菜叶的腥气。他穿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夹克,袖口卷到肘部,露出小臂上道月牙形的疤——去年在乱葬岗捡骨殖时被野狗划的。

李承道没接话,他正对着窗户摆弄罗盘。黄铜盘面被雨水打湿,指针疯了似的转圈,边缘刻着的二十八星宿像被水泡化了,模糊成一团团青黑色的影子。“这地方的阴气,比坟头还重。”他慢悠悠开口,声音混着窗外的雨声,像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他穿件灰布道袍,领口沾着不知名的污渍,看着像块揉皱的旧抹布,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眼角的皱纹里像藏着两簇鬼火。

林婉儿突然站起来,铜铃铛在她腕间叮当作响。那铃铛比拇指指甲盖大不了多少,据说是用镇压过吊死鬼的棺钉熔铸的,此刻正剧烈震颤,铃舌撞出的声音尖细得像女人的尖叫。“在地下。”她走到墙角,耳朵贴着发潮的墙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桃木符——那符纸是用朱砂混着黑狗血画的,边角已经发黑。她穿件黑色冲锋衣,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只是嘴唇抿得太紧,白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后半夜,赵阳被尿憋醒。走廊里的灯泡忽明忽暗,照得墙面上的“旅客须知”歪歪扭扭,像用血写的。他摸到卫生间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瓷砖。

“谁啊?”他踹了踹半掩的木门,门板上的绿漆簌簌往下掉。

里面的响动停了。赵阳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比夏天的垃圾堆还冲。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惨白月光,他看见蹲在地上的人影——那是住在隔壁的老太太,此刻正背对着他,花白的头发垂在地上,沾着湿漉漉的黑泥。

“阿婆,您在这儿干啥?”赵阳刚往前挪了半步,老太太猛地转过头。

她的脸肿得像泡发的馒头,眼睛的位置只剩两个黑洞,浑浊的污水正从洞里往外淌,顺着下巴滴在水泥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我的骨头……”她咧开嘴笑,牙床上沾着几片碎指甲,“在沟里……你帮我找找?”

赵阳头皮一炸,转身就跑。老太太的笑声在身后追着他,黏糊糊的,像甩不掉的鼻涕。他撞开自己房间的门时,正撞见林婉儿举着张黄符站在门口,符纸在她指间明明灭灭,映得她半边脸发青。

“她跟来了。”林婉儿的声音发颤,不是怕,是兴奋——每次遇到厉鬼,她的声音都这样。铜铃铛的响声已经快连成一片,像有无数只手在摇。

李承道不知何时点燃了三炷香,烟气在他面前拧成麻花状,直直往地下钻。“不是冲咱们来的。”他指了指地板,那里的水痕正慢慢聚成个女人的轮廓,“是这楼底下的东西,想找替身了。”

天快亮时,雨势小了些。巷口突然传来警笛的尖啸,刺破了灰蒙蒙的晨雾。赵阳扒着窗户往下看,看见几个穿雨衣的警察正围着巷子中间的污水井,井边拉着黄胶带,上面印着“禁止入内”的字样,被雨水泡得发涨。

“死人了?”他捅了捅林婉儿的胳膊。

林婉儿没动,她的铜铃铛不响了,像突然被掐断了脖子。“比死人更糟。”她指着污水井的方向,“那东西把‘证据’送上来了。”

三人跟着看热闹的人群往巷口走,脚下的积水没过脚踝,凉得像冰。李承道的道袍下摆拖在水里,沾了不少黑泥,他却像没察觉,眼睛直勾勾盯着污水井。井边的警察正用网兜捞东西,金属网碰到水面时,发出“滋啦”的轻响,像烧红的烙铁掉进水里。

“张队,捞着了!”一个年轻警察举着网兜喊,网里漂着一缕黑亮的长发,发丝间缠着半片指甲,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血垢。

被称为张队的男人转过身,他穿件深蓝色警服,雨衣的帽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绷得像根弦。“查dNA,比对近期失踪人口。”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扫过围观人群时,在李承道身上顿了顿,“无关人等,散开。”

李承道突然笑了,弯腰从积水里捡起块碎砖,往污水井里一扔。“扑通”一声闷响后,井水剧烈翻涌起来,黑色的水花溅得老高,落在地上时,竟在水泥地上烧出一个个小小的黑洞。“不是人杀的。”他慢悠悠说,看着张队骤然变青的脸,“是‘东西’在分家,分的还是人肉。”

张队的手按在了腰间的手铐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什么人?”

“过路的道士。”李承道指了指赵阳,“这是我徒弟,懂点仵作的活儿,能帮你看看那指甲——上面的牙印,不是人啃的。”

赵阳已经挤到井边,正盯着网兜里的指甲看。他突然“咦”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个放大镜,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张队,你看这儿。”他指着指甲边缘的锯齿状痕迹,“这弧度,像蚂蟥,但比蚂蟥的口器大十倍。还有这血,氧化程度不对,像是在水里泡了至少半个月,却一点没发臭——”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林婉儿拽了回来。她的脸色惨白,铜铃铛又开始响了,这次的声音很低沉,像有人在水下摇铃。“走了。”她往巷口拽赵阳,眼睛却盯着污水井深处,那里的水面黑得像墨,正慢慢鼓起一个小小的漩涡,“它听见了,它不高兴了。”

三人回到旅馆时,赵阳突然捂住头,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他的额头冒出冷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她说……还差三块……”他含糊不清地念叨,眼睛翻白,“要凑齐……凑齐……”

林婉儿赶紧往他嘴里塞了颗黑色的药丸,那是用墨斗线烧成的灰混着糯米做的。“别听!”她按住赵阳抽搐的肩膀,声音里终于带了点慌,“那是鬼语,听多了会被勾走魂的!”

李承道走到窗边,看着巷口渐渐散去的人群,污水井边的警察还在忙碌,黄色的警戒线在灰雨里像条醒目的黄泉路。他从怀里掏出张符纸,用指尖的火折子点燃,符灰飘进窗外的雨里,落地时竟拼出个“莲”字。

“王秀莲……”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罗盘的指针突然停下,死死指向污水井的方向,针尖上渗出一滴暗红的血珠,“这场雨,是她哭出来的。”

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砸在窗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响声,像无数只手在外面拍门。赵阳的呻吟声渐渐低了下去,却开始无意识地重复一句话,声音轻得像叹息:

“在生化楼底下……它在等……”

赵阳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时,窗外的雨正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汇成蜿蜒的水痕,像无数条小蛇在爬。林婉儿坐在他对面的木凳上,手里拿着那半片染血的指甲,正用放大镜仔细看着,阳光透过雨幕照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张阴阳脸。

“醒了?”她把指甲放进证物袋,推过来一杯黑褐色的水,“师父用艾草和朱砂煮的,喝了能压惊。”杯子边缘结着层细小的盐粒,不知是水汽还是别的什么。

赵阳捏着鼻子灌下去,苦涩的味道从舌尖直冲天灵盖,倒真让他清醒了不少。“我刚才……”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脑子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我说什么了?”

“你说‘生化楼底下’。”林婉儿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像把刚磨过的刀,“江城的生化楼,只有城西那栋废弃的日军实验室。”她从背包里翻出张泛黄的地图,用红笔圈出个方块,“十年前改成了富商的公司,三个月前突然停工,说是要翻新,其实是……”

“是出事了。”李承道掀帘进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打开时露出几块发黑的糕点。他往嘴里塞了块,含糊不清地说,“我刚去打听了,那富商叫周庆国,三个月前在公司加班时失踪,他老婆王秀莲报了案,却没提供任何线索,没过几天也不见了。”

赵阳突然想起梦里的画面——女人在浴缸里挣扎,男人的骂声像生锈的锯子在拉。他猛地站起来,木凳被带得翻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响声。“我要去生化楼看看。”

“疯了?”林婉儿皱眉,“那地方现在被封了,而且……”她看了眼窗外的污水井方向,“你忘了昨晚那东西的厉害了?”

“不去才会疯。”赵阳抓过外套,胳膊上的伤疤在阴雨天泛着青紫色,“我听见的不是胡话,是王秀莲在说话。她要凑齐的不是骨头,是证据——周庆国虐待她的证据。”

李承道突然笑了,把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去吧,记得带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桃木葫芦,塞到赵阳手里,“里面装着我的血,遇到厉鬼能挡三分钟。”葫芦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摸着像冰。

生化楼在城西的荒坡上,墙皮剥落得像块烂疮,大门上贴着泛黄的封条,上面的红章已经模糊不清。赵阳绕到后门,那里的锁锈得不成样子,他用石头砸了几下就开了,门轴发出“吱呀”的惨叫,像有人被掐住了脖子。

楼里弥漫着股福尔马林和霉味混合的气息,脚踩在地板上,扬起的灰尘里能看见细小的光斑。赵阳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墙壁,上面还留着“大东亚共荣”的残字,被人用红漆划得乱七八糟,像一道道血痕。

“有人吗?”他喊了一声,回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撞来撞去,变成细碎的呜咽。

走到二楼时,手电筒的光突然晃了一下,照到楼梯口的墙壁上——那里有个模糊的手印,五个指印清晰可见,像是用湿泥按上去的,但颜色深得发黑,凑近了闻,有股淡淡的腥气。

赵阳顺着楼梯往上走,每一步都踩在积水里,发出“啪嗒”的声响。三楼的走廊尽头有扇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像是有人在里面点了蜡烛。他握紧手里的桃木葫芦,慢慢推开门。

里面是间宽敞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周庆国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西装,笑得油光满面,眼睛却像两条细缝,透着股狠劲。办公桌的抽屉敞开着,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赵阳捡起几张,上面的字迹被水浸得模糊,只能看清“合作方”“资金”“灭口”几个字。

突然,他听见身后传来滴水声。

“滴答……滴答……”

声音很慢,像是有人提着湿漉漉的鞋子在走路。赵阳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柱扫过空荡荡的房间,什么都没有。但当他转回去时,却看见办公桌上多了个东西——一个绣着“莲”字的香囊,青绿色的绸缎已经发黑,边角沾着些泥垢。

这就是他在梦里看见的那个!

赵阳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香囊,就听见一阵女人的哭声,从地下传来,闷闷的,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他的头又开始痛起来,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王秀莲跪在地上,被周庆国用皮带抽打着;她蜷缩在墙角,手里紧紧攥着这个香囊;周庆国把香囊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着……

“不……”赵阳抱着头蹲下身,冷汗浸湿了后背。

“帮我……”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水汽的湿冷,“在地下室……我的骨头……”

赵阳猛地站起来,冲出办公室。走廊尽头有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铁门锈得像块废铁,上面挂着把大锁,锁眼里塞满了污泥。他想起师父说的话,掏出桃木葫芦,对着锁晃了晃。

“咔哒”一声,锁开了。

地下室比楼上更冷,空气里飘着细小的白色颗粒,像骨灰。赵阳的手电筒光柱扫过墙壁,突然定住了——那里有很多刮痕,深浅不一,像是有人用指甲抠出来的,最深的几道里还嵌着血肉模糊的皮屑。

角落里有个积水潭,黑得像墨,水面上漂浮着些破烂的布料,看着像女人的衣服。赵阳走过去,光柱照在水里,突然看见一张脸——王秀莲的脸,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有漆黑的污水在慢慢转动。

“啊!”他吓得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铁架,上面的玻璃器皿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等他再看时,水里的脸已经不见了,只有那个香囊漂在水面上。赵阳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捞,指尖刚碰到水面,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那东西冰凉刺骨,像根水草,却有着手指般的力气,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往水里拖。赵阳的半个身子都被拉到了水边,污水溅在他的脸上,腥臭味直冲鼻腔,他甚至能感觉到水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滑腻腻的,像无数条小蛇。

“放开我!”他用另一只手去掰那东西,却摸到一片冰冷的皮肤,上面布满了褶皱,像泡发的尸体。

就在这时,手里的桃木葫芦突然发烫,烫得他差点扔掉。一道金光从葫芦里冒出来,缠在他的手腕上,那只水里的手猛地松开了,缩回水里时,溅起的水花落在地上,竟烧出一个个小小的黑洞。

赵阳连滚带爬地跑出地下室,冲到走廊时,看见楼梯口站着个人影,穿着警服,是张队。

“你怎么在这儿?”张队的声音很冷,手里的枪指着他,“这里是案发现场,你擅自闯入,涉嫌破坏证据。”

赵阳刚想说话,就看见张队身后的墙壁上,慢慢渗出黑色的水迹,聚成一只手的形状,正悄悄伸向张队的后颈。

“小心!”他猛地扑过去,把张队推开。

那只黑手拍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地上的瓷砖瞬间裂开,黑水流进裂缝里,发出“滋滋”的响声。张队愣住了,看着地上的裂缝,又看看赵阳,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现在信了?”赵阳喘着气,手腕上的红痕像条蛇,“不是人干的,是鬼。”

张队没说话,突然转身往楼下跑。赵阳跟在他后面,跑出生化楼时,看见外面停着辆警车,车顶上的警灯还在闪,却没人。

“我的队员……”张队的声音发颤,指着楼后的下水道口,那里的污水正冒着泡泡,水面上漂浮着只警帽。

赵阳的头又开始痛起来,这次听得很清楚,王秀莲的声音在他脑子里说:

“第二个……还差一个……”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香囊,打开一看,里面装的不是香料,而是半块带齿痕的人骨,骨头的断口处,还沾着点蓝色的布料——和张队队员穿的警服颜色一样。

张队的脸在警灯的红蓝光影里忽明忽暗,像张被水泡透的纸人。他盯着下水道口漂浮的警帽,手指抠进掌心的枪套,指节泛白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喉结滚动着,“老李他们明明守在外面……”

赵阳把那半块人骨塞进证物袋,密封时听见骨头摩擦塑料袋的轻响,像有人在啃指甲。“她不是冲警察来的。”他突然开口,太阳穴突突地跳,“王秀莲的怨气有目标,每个死者都沾着‘不干净’的事。”

“你怎么知道她叫王秀莲?”张队猛地转头,警帽的帽檐压得很低,阴影里的眼睛亮得吓人。他突然拽住赵阳的胳膊,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你到底知道什么?那几个失踪的工人、周庆国、还有老李……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赵阳的头又开始痛,这次的画面更清晰:周庆国在酒桌上拍着一个工人的肩膀,笑着把一沓钱推过去;王秀莲被关在地下室,透过铁栏看见那工人往水里倒黑色的粉末;张队的队员老李拿着周庆国给的红包,转身对报案的王秀莲说“证据不足”……

“他们都帮周庆国瞒过事。”赵阳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冷汗顺着下巴滴在警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那个工人,帮周庆国处理过实验室的废料;老李,压下过王秀莲的家暴报案;还有……”他突然停住,看着张队骤然紧绷的脸,“你也收过周庆国的东西,对不对?”

张队的手松开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警车的车门上,发出“咚”的闷响。“那是……那是他赞助警局的设备……”他的声音发飘,眼神涣散地看着下水道口,那里的污水正慢慢涨起来,漫过青石板路,往生化楼的方向流去。

林婉儿和李承道这时才赶到,她手里的铜铃铛响得急促,铃舌撞出的声音像无数根细针,刺得人耳膜发疼。“快走!”她往赵阳身边拽,眼睛死死盯着生化楼的大门,那里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要凑齐最后一个,怨气满了就收不住了!”

李承道从怀里掏出张黄色的符纸,往空中一抛,符纸在半空中自燃,火光映出他眼角的皱纹。“张队,不想让你手下的人都变成水里的骨头,就照我说的做。”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和平时的散漫判若两人,“去查周庆国的合伙人,那个十年前自杀的,他的家人还有谁在江城。”

张队没动,只是盯着慢慢漫到脚边的污水,水面上漂着根白色的头发,像根细麻绳。“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王秀莲在报仇。”林婉儿突然开口,铜铃铛的响声低了下去,像在呜咽,“但她不止恨周庆国,她恨所有对她的苦难视而不见的人。你、我、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只要转过脸假装没看见,都是她的目标。”

她的话刚说完,生化楼里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塌了。赵阳的手电筒光柱扫过去,看见三楼的窗户里涌出黑色的水流,顺着墙面向下蔓延,在墙面上画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她找到最后一个了!”赵阳喊道,转身就往生化楼跑,被林婉儿一把拉住。

“你疯了?现在进去就是送死!”她的铜铃铛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铃身剧烈震颤,几乎要从她手里挣脱,“她的本体在地下室,怨气和实验室的邪祟缠在一起,已经不是普通厉鬼了!”

李承道却从背包里掏出桃木剑,剑身在雨夜里泛着冷光。“必须进去。”他的眼神异常坚定,看着赵阳,“你能听懂她的话,只有你能找到她藏尸的地方。那地方一定有克制她的东西,否则她不会把尸体藏在那。”

赵阳突然想起梦里的画面:王秀莲躺在地下室的角落,身边堆着些生锈的铁盒,盒子上印着日文;她的手紧紧抓着一个铁盒,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在实验室的标本柜后面。”他说出这句话时,污水已经漫到膝盖,冰凉的水裹着些细碎的骨头渣,硌得脚生疼。

张队突然打开警车的后备箱,从里面拿出把消防斧。“我跟你们去。”他的声音嘶哑,脸上溅了不少泥水,看着像刚从泥里爬出来,“老李是我带出来的兵,我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生化楼里走,污水里的骨头渣越来越多,偶尔还能踢到块较大的碎骨,形状像人的指骨。走到二楼时,赵阳突然停住,指着走廊尽头的墙壁:“她在这儿。”

墙壁上的水渍正慢慢聚成个女人的轮廓,长发垂到地上,和污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头发哪是水。“还差……还差……”女人的声音从墙里渗出来,湿冷的气浪扑在赵阳脸上,带着股腐臭味,“他的账本……你把账本藏哪了?”

赵阳的头剧痛起来,他抱着头蹲在地上,看见王秀莲在地下室翻找周庆国的账本,嘴里念叨着“找到它,就能告倒你”;看见周庆国把账本锁进保险柜,钥匙扔进了下水道……

“在……在排污口的第三个弯道。”他疼得说不出话,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墙壁里的女人发出刺耳的尖笑,水渍突然炸开,黑色的水流像无数条蛇,朝着四人扑过来。李承道挥舞着桃木剑,剑身在水流中划出金色的弧线,碰到水的地方发出“滋啦”的响声,冒起白色的烟雾。“快走!”他大喊着,把林婉儿和赵阳往前推,“去地下室!”

张队挥舞着消防斧,劈向扑过来的水流,斧头却像砍进了泥里,被牢牢吸住。“你们先走!”他吼道,脸上被溅了不少黑水,那些水落在皮肤上,立刻烧出一个个小红点,“我断后!”

林婉儿拽着赵阳往地下室跑,身后传来张队的痛呼和女人的尖笑。地下室的门已经被水流冲开,里面的积水更深,没到了腰部。赵阳的手电筒光柱扫过墙壁,突然照到一排生锈的标本柜,柜子后面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

“在那儿!”他指着洞口,拉着林婉儿往里走。水里的骨头越来越多,有时还会碰到软软的东西,像人的内脏。

标本柜后面的洞口很小,只能容一个人爬进去。赵阳先钻了进去,里面是个狭窄的空间,弥漫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他的手在地上摸索,突然碰到个硬东西,摸起来像个铁盒。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林婉儿的惊呼。赵阳赶紧爬出去,看见王秀莲的鬼影正掐着林婉儿的脖子,她的脸一半是腐烂的血肉,一半是青白的骨头,眼睛里流出的黑水滴在林婉儿脸上,烧出一个个小泡。

“把账本给我……”王秀莲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赵阳突然想起什么,举起手里的铁盒:“你要的是这个吗?”他打开铁盒,里面装着一沓泛黄的纸,正是周庆国的账本,上面记着他侵吞资产、买通官员、虐待王秀莲的证据。

王秀莲的鬼影愣住了,掐着林婉儿的手松了些。“还给我……”她伸出手,黑色的水流顺着指尖往下滴。

赵阳把账本扔了过去,王秀莲的鬼影扑过去抢夺,就在这时,李承道冲了进来,桃木剑直刺她的胸口。“就是现在!”他大喊着,剑尖没入鬼影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

王秀莲发出凄厉的惨叫,鬼影在金光中慢慢消散,黑色的水流退回了下水道,只留下一地的骨头渣。林婉儿瘫坐在地上,脖子上留下一圈黑色的指印,像戴了个铁环。

张队也走了进来,胳膊上被水烧出了不少水泡,他看着地上的账本,又看看李承道,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赵阳突然觉得一阵眩晕,他靠在墙上,看着那些慢慢退回水里的骨头渣,突然明白王秀莲为什么要找账本——她不是要报仇,她是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证明她所受的苦难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赵阳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是王秀莲的初恋男友家吗?我是她邻居……我这儿有她留下的东西,她说……说要是她出事了,就把这个交给能帮她伸冤的人……”

赵阳的头又开始痛,这次的画面很温柔:王秀莲和一个年轻男人在巷口告别,男人递给她一个香囊,上面绣着“莲”字;两人约定好,等攒够了钱就离开江城,永远不再回来……

他挂了电话,看着手里的铁盒,突然明白王秀莲的怨气里,除了恨,还有爱——对那个没能保护她的男人的爱,对那段没能实现的未来的爱。

“我们得去见那个邻居。”赵阳说,声音有些沙哑,“王秀莲还有东西留在世上,那或许是让她安息的关键。”

李承道点了点头,看着地上慢慢干涸的水渍,眼神里带着些复杂的情绪。“她的怨气还没散。”他说,“账本只是开始,要让她真正安息,还得找到她的尸体,还有……那个被周庆国逼死的合伙人的家人。”

林婉儿摸了摸脖子上的指印,那里的皮肤还在发烫。“走吧。”她说,声音有些虚弱,“去看看王秀莲最后留下了什么。”

三人走出生化楼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地上的积水里,反射出刺眼的光。赵阳回头看了眼生化楼,三楼的窗户里似乎有个女人的影子,正静静地看着他们,像在说谢谢,又像在说再见。

他知道,这一切还没结束。王秀莲的冤屈需要昭雪,那些帮凶需要受到惩罚,而那个藏在下水道深处的秘密,也终将被揭开。

王秀莲邻居的家在巷子最深处,门是块掉漆的木板,上面贴着张褪色的“福”字,边角卷得像只干瘪的蝴蝶。赵阳敲门时,指腹沾到门上的霉斑,滑腻腻的,像摸到了某种软体动物的皮肤。

开门的是个佝偻的老太太,头发白得像霜,眼睛却亮得惊人,直勾勾盯着赵阳手里的桃木葫芦。“道士的徒弟?”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进来吧,她等你们很久了。”

屋里弥漫着股樟脑丸和旧书混合的气味,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纸箱,上面落满了灰。老太太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铜锁锈得像块废铁,她用钥匙捅了半天,才“咔哒”一声打开——里面铺着块蓝布,包着个红漆木盒。

“秀莲二十岁那年放在我这儿的。”老太太的手抖得厉害,打开木盒时,里面的东西晃出细碎的光,“她说这是她男人留下的,要是有天她没了,就把这东西给‘能让她闭眼’的人。”

赵阳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木盒里是枚银戒指,戒面刻着朵莲花,旁边压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王秀莲穿着碎花裙,依偎在个穿工装的男人怀里,两人身后是生化楼的旧大门,那时楼顶上还没挂周庆国公司的牌子。

“这男人……”林婉儿突然开口,铜铃铛在她腕间轻颤,“是周庆国的合伙人,十年前自杀的那个。”

老太太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滚出泪来:“你说啥?建军是秀莲的男人?可秀莲说……说他是帮她逃出周家的好心人啊……”

赵阳的头又开始抽痛,这次的画面带着血色:周庆国拿着这张照片,把王秀莲按在浴缸里,水漫过她的口鼻;“你敢跟他藕断丝连?”周庆国的拳头砸在她脸上,“我让他在地下都不得安宁!”;王秀莲在深夜偷偷挖开合伙人的坟,把这枚戒指塞进他的骨殖里……

“他们是恋人。”赵阳捂着额头,声音发颤,“周庆国不仅侵吞了合伙人的资产,还逼死他,强占了王秀莲——她的怨气不是冲旁观者来的,是冲所有帮周庆国掩盖罪行的人!”

窗外突然刮起阵风,吹得窗户“哐当”作响。老太太指着墙角的纸箱:“还有这些,是秀莲每次被打后,偷偷送来的东西。”纸箱里是叠得整齐的带血衬衫,每件上面都别着张小纸条,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日期和周庆国的暴行。

林婉儿拿起件衬衫,领口的血渍已经发黑,边缘却绣着朵小小的莲花,针脚细密得像在诉说什么。“她一直在记录。”她的声音有些发哑,“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受过这些苦。”

突然,老太太的手机响了,尖锐的铃声在逼仄的屋里炸开。她接起电话,听了两句就瘫坐在地上,手里的红漆木盒摔在地上,戒指滚到赵阳脚边。

“张队……张队他……”老太太指着门外,嘴唇哆嗦着,“刚才警察来电话,说张队在警局自杀了……就在周庆国的案卷柜前……”

赵阳捡起戒指,戒面的莲花硌得指头发疼。他冲出屋时,正看见巷口停着辆警车,车顶上的警灯不闪了,像只瞎了的眼睛。几个警察站在污水井边,脸色惨白地看着井里——水面上漂着个黑色的笔记本,封面上沾着血丝,正是张队随身携带的办案笔记。

“最后一个。”林婉儿跟出来,铜铃铛的响声低沉得像哀乐,“她凑齐了所有帮凶,现在要去找周庆国的魂魄了。”

李承道不知何时站在生化楼门口,桃木剑插在地上,剑身没入泥土半尺,周围的积水正绕着剑身打转,形成小小的漩涡。“晚了。”他看着天边的乌云,声音里带着疲惫,“她的怨气已经和实验室的邪祟融为一体,现在要去掘周庆国的坟,把他的骨头也扔进下水道——这样才算‘凑齐’。”

赵阳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枚银戒指:“她要的不是周庆国的骨头,是这个。”他往生化楼跑,戒指在掌心发烫,“她想把戒指还给合伙人,告诉她没背叛他!”

地下室的积水比昨天更深,水面上漂浮着周庆国的公司文件,纸页上的字迹被水泡得发胀,像一张张扭曲的脸。赵阳的手电筒光柱扫过墙角,突然照到个黑影——王秀莲的鬼影正跪在地上,用指甲刨着水泥地,指甲缝里渗着黑血。

“建军……我来还你戒指了……”她的声音像用砂纸磨过铁板,“你看,我没骗你……我一直戴着它……”

李承道跟着进来,桃木剑指向鬼影:“你可知掘人坟墓是大罪?他早已轮回,你这样只会让他魂魄不安!”

鬼影猛地转头,脸一半是腐烂的血肉,一半是白骨,眼眶里的黑水流到地上,烧出滋滋作响的小洞:“他没轮回!周庆国在他坟里埋了桃木钉,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赵阳的头剧痛欲裂,这次的画面带着阴曹地府的寒气:合伙人的魂魄被钉在棺材里,桃木钉穿透他的胸口;周庆国站在坟前冷笑,“敢跟我抢女人?让你在底下陪她一辈子!”;王秀莲在坟头烧纸,火光里映出她手腕上的淤青……

“在西山坡的老槐树下!”赵阳嘶吼出声,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周庆国把他埋在那,坟里还埋着周庆国的罪证账本!”

王秀莲的鬼影突然安静了,眼眶里的黑水不再流动,慢慢凝成两颗黑色的珠子。“谢谢你……”她的声音变得温柔,像年轻女孩的低语,“帮我把戒指放在他坟前,告诉他……我没等错人。”

鬼影慢慢消散在积水里,留下一圈圈涟漪。李承道拔出桃木剑,剑身的金光渐渐褪去:“她不是厉鬼,是被执念困住的可怜人。”他看着赵阳,“你听懂的不是鬼语,是她藏在骨头里的话。”

林婉儿捡起地上的红漆木盒,里面的照片在积水里泡得发涨,却依然能看清两人的笑脸。“我们该去西山坡。”她的铜铃铛彻底不响了,像睡着了,“要让他们真正安息。”

三人走出生化楼时,天又开始下雨,这次的雨是暖的,落在脸上像眼泪。赵阳握紧掌心的银戒指,戒面的莲花硌得他生疼,却也让他突然想起——每次头痛后忘记的,都是王秀莲被虐待的画面,留下的却是她和合伙人相爱的片段。

“她在保护我。”赵阳突然笑了,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她不想让我记住那些苦。”

李承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袍下摆的泥水溅在地上,晕开小小的花:“鬼也分善恶,就像人也分好坏。”他望着西山坡的方向,那里的乌云正慢慢散开,“有些债,总得有人还。”

西山坡的老槐树下,泥土果然是新翻的。赵阳用手刨着土,指甲缝里渗出血来也没察觉,直到指尖碰到块木板——那是口薄皮棺材,棺材盖被桃木钉死死钉住,钉子上缠着发黑的符咒。

李承道用桃木剑撬开棺材盖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怨气扑面而来,却在碰到赵阳掌心的银戒指时,突然变得温柔。棺材里的白骨上插着七根桃木钉,每根都穿透了骨头,而在骸骨的胸口,放着本用油布包着的账本,正是周庆国失踪前藏起来的那本。

赵阳把银戒指戴在骸骨的指骨上,大小刚刚好。就在这时,棺材里的桃木钉突然“噼啪”炸开,化为灰烬,骸骨的指骨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回握那枚戒指。

远处的江城传来第一声鸡鸣,天快亮了。林婉儿把账本放进证物袋,看着朝阳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棺材里,轻声说:“都结束了。”

赵阳却摇了摇头,他看着山下的下水道 network,那些纵横交错的管道像张巨大的网,网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要还有人藏着秘密,就永远不会结束。”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桃木葫芦,里面的血已经凉了,“师父,我们该走了。”

李承道最后看了眼老槐树,树干上不知何时多了圈淡淡的血痕,像个年轮。“下一站,往北走。”他的声音混着晨雾,“听说那边的水库,最近总有人看见水里站着穿红衣的女人。”

林婉儿的铜铃铛突然轻轻响了一声,像句告别。赵阳回头望了眼江城的方向,阳光已经洒满了那片老旧的居民区,污水井边的黄胶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再也没有黑色的水流涌出来。

他知道,王秀莲终于可以和她的爱人团聚了,在没有周庆国,没有痛苦的地方。而那些藏在阴沟里的罪与罚,终将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江城的雨彻底停了,阳光把积水里的油污照得五彩斑斓,像打翻了的胭脂盒。赵阳蹲在污水井边,看着最后一片发黑的水痕渗入地下,指腹蹭过井沿的青苔,沾了些湿冷的潮气。

“真的结束了?”他转头问李承道,对方正用桃木剑挑起张烧剩的符纸,纸灰在风里打着旋,像只断了线的黑蝴蝶。

李承道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生化楼的方向。那里的警戒线已经撤了,几个工人正往卡车上搬废弃的铁架,阳光照在裸露的钢筋上,泛着刺眼的光。但赵阳看得清楚,三楼的窗口有个模糊的影子,正对着老槐树的方向轻轻摇晃,像在挥手。

林婉儿突然“咦”了一声,从周庆国的账本里抽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生化楼前合影,前排中间的人戴着金丝眼镜,笑得一脸斯文——竟是张队的父亲,二十年前负责生化楼拆迁案的老警察。

“难怪张队总护着周庆国。”林婉儿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的签名,“他父亲收了周家的钱,把实验室的部分资料改成了‘普通废料记录’,那些被周庆国埋在地下的实验残体,根本没被处理。”

赵阳的头突然抽痛,这次的画面带着铁锈味:年轻的张父在实验室里清点标着“731”的铁盒,周庆国塞给他个厚厚的信封;王秀莲的初恋男友躲在通风管里,用相机拍下这一切,却被发现,活活打死在地下室;张父用警棍撬开他的嘴,把相机里的胶卷扔进了硫酸池……

“最后一个‘有罪者’,是张队的父亲。”赵阳捂住额头,声音发颤,“王秀莲没杀张队,是他自己过不了良心这关——他在案卷柜里找到了父亲的悔过书,才知道自己护着的是害死两条人命的凶手。”

李承道突然往老槐树的方向走,桃木剑在手里转了个圈。“还有东西没清干净。”他的声音低沉,“那批实验残体的怨气,被王秀莲的执念压住了,现在她走了,那些东西要出来了。”

老槐树下的泥土果然在冒泡,像水开了似的。赵阳趴在地上听,能听见地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骨头在摩擦。他突然想起刘叔——那个总在深夜修管道的老工人,前几天还说“底下有东西在啃铁管”。

三人找到刘叔时,他正蹲在污水井边,用铁丝往外勾什么东西。铁丝的另一端缠着块碎布,蓝白条纹的,像病号服。“这楼底下啊,”刘叔的声音发飘,眼睛直勾勾盯着井底,“藏着些‘不该活’的东西,当年日本人没带走的,周庆国又埋了新的……”

他突然转头,赵阳才发现刘叔的左耳不见了,只剩个黑洞洞的窟窿,边缘结着暗红的疤。“我爹是这儿的看守,”刘叔的手指抠着井沿的砖缝,“当年被那些‘东西’拖进了管道,我找了三十年,只在排污口捡到只他的耳朵。”

林婉儿的铜铃铛突然爆响,铃舌撞得铃身直颤。她指着刘叔身后的阴影,那里正慢慢渗出黑色的粘液,落地时“滋啦”作响,把青石板烧出一个个小洞。“是实验残体的怨气!”她往赵阳手里塞了张符,“王秀莲的戒指能镇住周庆国的罪,却镇不住这些战争遗留的邪祟!”

李承道突然脱下道袍,露出里面绣着八卦的贴身短褂。他咬破指尖,往桃木剑上抹血,剑尖在地上画出个巨大的阵法,把刘叔和三人圈在中间。“刘叔,把你爹的耳朵给我。”他的声音异常严肃,“只有至亲的血肉,能暂时压住这些东西。”

刘叔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只干瘪的耳朵,还缠着半根红绳。李承道把耳朵放在阵法中央,又将王秀莲的银戒指压在上面。怪事发生了,地下的摩擦声突然停了,那些黑色的粘液像退潮似的缩回地下,只留下满地腥臭的水渍。

“只能镇三个月。”李承道喘着气,脸色惨白,“这些东西是战争的债,得用正经法子化解,不是我们能管的。”他看了眼刘叔,“你去报文物局,就说在生化楼地下发现了日军实验遗址,剩下的,交给该管的人。”

刘叔突然“扑通”跪下,对着老槐树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秀莲丫头,谢谢你啊。”他的声音哽咽,“要不是你把那些东西困在底下,这巷子早没人了……”

赵阳这才明白,王秀莲的怨气不仅是复仇,更是在守护——她用自己的执念困住了更可怕的邪祟,那些深夜的哭腔,或许不只是悲鸣,更是在提醒居民“底下有东西”。

离开江城的那天,赵阳在车站遇见了王秀莲的邻居老太太。她提着个篮子,里面装着刚蒸的馒头,正往老槐树的方向走。“秀莲说过,建军最爱吃我做的红糖馒头。”老太太笑得满脸皱纹,“现在他们总算能在一块儿吃顿饭了。”

林婉儿突然指着站台的广告牌,上面是江城新开发的楼盘广告,背景是翻新后的生化楼,楼顶上的大字写着“黄金地段,风水宝地”。她的铜铃铛轻轻响了一声,像声叹息。

李承道买了三张往北的票,票面上的墨水不知为何发暗,像掺了点黑泥。“别回头。”他把票递给两个徒弟,眼神里带着罕见的沉重,“有些债能还,有些债,得世世代代背着。”

火车启动时,赵阳最后看了眼江城。老槐树的影子在铁轨旁轻轻摇晃,生化楼的窗口闪过道白光,像有人在里面擦亮了火柴。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银戒指——那是王秀莲托老太太转交的,说“留给能听懂话的人”,戒面的莲花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车窗外的风景渐渐模糊,赵阳的头痛又犯了,但这次没有画面,只有段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像江南的雨:

“谢谢你啊,让我们的名字,能晒晒太阳。”

他突然想起李承道说过的话:鬼最怕的不是符咒,是被人记住——记住他们的名字,记住他们的苦难,记住那些藏在阴沟里,却渴望阳光的灵魂。

火车钻进隧道的瞬间,赵阳看见林婉儿的铜铃铛掉在地上,滚到座位底下。铃铛口朝上,里面映出张模糊的脸,正对着他浅浅地笑,眼角的泪痣像颗落在黑纸上的朱砂。

隧道外的阳光涌进来时,铃铛已经不见了,只有股淡淡的腥气,混着窗外的槐花香,在车厢里慢慢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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