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珠明确分配好谢家人各自的任务。
等到第二天被分配的人都各自赶往自己既定的位置时，谢锦珠却避开其余人，独自去找到了老鬼。
老鬼单手拎着个小布包，一身轻装。
谢锦珠顿了顿，委婉道：“此去秃鹰山试药，暂时也不知道会耽误多久。”
“那边到底是简陋，先生不如列出一张单子给我，我好随后尽快把该有的东西送过去。”
秃鹰山和在村里可不一样。
谢锦珠在那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东西不备齐全，万一缺点什么临时还真的不好找。
老鬼却说：“我孑然一身，用不着多的俗物。”
“姑娘若是真的想准备点儿什么的话，不如帮牧恩收拾一些？”
“牧恩？”
谢锦珠错愕道：“他在村里不缺什么，暂时……”
“姐姐。”
“谢姑娘。”
牧恩和牛师傅一前一后走来，谢锦珠一眼就看到了牧恩手中的小包袱。
这小子是早就预谋好的！
不等谢锦珠提起一口气，牛师傅就摸着后脑勺嘿嘿地笑：“村子里待久了实在无趣，正好老鬼一个人出门无聊，我带着牧恩去和他玩几日。”
谢锦珠：“……”
他们真的只是带牧恩出去散散心吗？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几人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锦珠看向牧恩，意有所指：“郭夫子给你布置了课业，你要出门？”
牧恩面不改色：“夫子安排的任务我都已经做好了，来时我也跟夫子告过假了。”
郭夫子不是很想松口放人。
无奈的是，牧恩的确是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做得很好，超额完成。
郭夫子捏着鼻子把牧恩放出来，心里还盼着谢锦珠能拦一拦。
然而……
谢锦珠对上牧恩无辜又真诚的眼睛，头大如斗：“秃鹰山不是什么好去处。”
“鬼先生是受我所托不得不去，你怎么也想跟着凑热闹？”
牧恩抓着自己的小包袱，先斩后奏理不直气也不壮：“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姐，你就放我去嘛。”
牧恩挪着小碎步往谢锦珠的跟前凑，小声说：“我保证不给鬼先生和牛师傅添麻烦，我肯定会听话的，一定不惹祸！”
“只要姐姐你答应，那我就去帮忙打杂，我肯定……”
“谢姑娘，还请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安平。”
老鬼适时插话，递给谢锦珠一叠渗出了墨迹的纸。
从纸面上的潦草字迹来看，这显然是临时赶出来的，写得非常匆忙。
谢锦珠捏着那一叠纸意外道：“安平？”
“对。”
老鬼苍白的脸上溢出一抹笑：“他不算笨，假以时日或许也能学得通。”
“姑娘顺带告诉他，一个月内若是把这些内容读通看懂了，下次再来，我就可以多教他几句了。”
安平人情世故不通透，却在某些地方很讨古怪人的喜欢。
能得这样的人指点，本该是安平的福分。
但谢锦珠盯着牧恩，还是忍不住发愁：“真要去？”
牧恩低着头，半晌哼唧出一句：“姐，我想去……”
小子大了心思杂。
更何况牧恩这小子的心思一直都不好猜。
谢锦珠沉默片刻无奈道：“罢了。”
只是去一趟秃鹰山，应该也闹不出什么大差错。
牧恩得偿所愿，乐得跟个小傻子似的，撵着谢锦珠说小话：“等我跟牛师傅他们回来，就给姐姐带海棠糕好不好？”
“姐，你说秃鹰山会不会真的有秃鹰？秃鹰真的会吃人肉吗？”
“我听说那边的林子比咱们这边的更深，山里还有好多野物，我得闲了就去林子里转转，要是抓到了狐狸，就拿回来做大氅好不好……”
……
老鬼和牛师傅并肩走在前头，被迫听了满耳朵的絮絮叨叨。
牧恩的话前所未有的多，开闸似的止不住。
谢锦珠被啰嗦得都忘了原本想说的是什么，只是在到了村口时低声说：“不许胡来。”
牧恩不可能是出去玩儿的。
季凡带来的这两个人都不是善茬，牧恩特意跟着他们出去，做的肯定也不是什么能见光的打算。
但他不想说就算了。
谢锦珠不想对牧恩的选择指手画脚。
谢锦珠只是说：“不管什么时候，保全自己为上。”
“没有人会比你自己更重要。”
如果自己都不看重自己，那就真的是活而无望了。
牧恩明显一怔，随即笑得更憨了：“姐姐放心，我知道的。”
“我就算是不在郭夫子的眼皮底下，也不会耽误课业的。”
谢锦珠被气笑了：“知道就行。”
再往远处，她就不便继续送了。
按照她与老鬼约定好的，在止血粉配制出来之前，每隔十日她会亲自前往秃鹰山送需要的药材和食物。
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他们在秃鹰山的情况。
谢锦珠站在村口，目送着那辆不起眼的骡车跑远，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转身往回。
除了止血粉，她还有另外一件事儿要办。
谢锦珠回到水碓场，这里的情形已经跟前段时间不一样了。
老谢家的人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但胜在非常听安排。
谢锦珠昨日说了要怎么分配人手，他们今天就按她说的尝试调度。
原本杂乱的人手调停逐渐有了秩序，分工而行，各司其职。
除了配釉还需要她盯着外，别的步骤都进展飞快。
难的做不出来，但如法炮制白瓷小碗的流程却已经没问题了。
谢锦珠挽着袖子坐下，刚准备把谢小七叫过来，就听到谢五妮咋咋呼呼地喊：“锦珠！”
“城里来人了，说是找你的！”
来的是白老板店里的伙计，看到谢锦珠就直接说明了来意：“我家掌柜的说，姑娘昨日打听的事儿有眉目了，请姑娘入城说话。”
“如果姑娘方便的话，不如直接把准备好的货一次带上，免得再跑第二次。”
白老板看碎玉冰心壶的眼光非常一般。
但他看人的眼光就非常毒辣。
就跟他和谢锦珠说过的那样，面对谢锦珠拿出的东西，杨友军动心了。
相当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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