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已经三个月了，沈恩惠还是没能缓过来，有些时候她会想：前几年是不是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一场梦？
但看着手机里以前的同期练习生发来的消息。
【恩惠，公司决定重组出道组了，是和你的国家的公司进行合作的女团。】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干脆当作没看见。
过了一会儿，对面又发了消息过来。
【我进入出道组练习了，但你才是最应该进的那个。】
【舞蹈老师经常提起你，如果当时你再等待一段时间就好了，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出道。】
再等一段时间？
不，沈恩惠明白，就算她在xN等到现在，出道组的名单也不会有她的名字。
公司领导人怎么能忍受对手最得意的练习生出道？
她，另外几个实力强的练习生，不都被他们逼走了吗？
只不过她是他们最看不惯的一个罢了，因为新代表是个十足的激进分子，他不喜欢，甚至厌恶有关华国的一一切事物。
在他还没上位时，沈恩惠就被他以各种理由贬低，多亏她从不相信他的鬼话，所以心理状况还没出大问题。
但要说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谁的心理素质能有那么强大呢？
她又不是机器人，所以有一段时间她也产生过放弃的想法，但那段时间偏偏又是她实力进步的最快的一段时间。
只因为她的练习时间比之前多了快一倍。
后来实力上来，每个月的月末评价她都能拿到练习生第一名后，她开始让自己不再关注那些不好的、一看就是真实的评价。
从那以后，她的目标变成了提升自己，学习更多技能，让自己以后能在这个领域走得更远。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练习生里有一位外貌一等，实力也是一等的华国练习生。
被通知准备练习生公演时，沈恩惠觉得，那是她联系生涯中除了进入出道组以外，第二开心的事。
她不再默默无名，她的名字被一部分人知晓，她成为了公开练习生——沈恩惠。
练习生公演结束当天，她去论坛搜过自己的名字。
幸好，能搜出来，也有人因为这个舞台开始支持她。
后来就是无休止地练习，直到制作人和代表告诉她：
“我们要组建新的女团，你是出道组中的一个。”
沈恩惠现在都没有办法描述那一刻的心情。
她之前想过，她可能会哭，可能会笑，可能会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但真到了这一刻，她很平静，她只是笑着朝面前的人表示感谢，而后继续回到练习室继续练习，练习完回到宿舍洗漱，躺到床上后默默地将被子拉过头顶。
她连哭泣也是默默的，没出声。
哭的原因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可能是喜悦，毕竟她好像出道了；也可能是悲伤，因为前几年她真的很辛苦。
但最后她想，应该是因为太开心，所以才会哭，所以她又笑了。
新代表上台后，她的不安达到了顶峰，在被通知谈话后，她知道了他们的想法。
所以她一进去，没等对方说话，她先开了口：
“代表，我觉得我可能不适合出道，正好我的练习生合同也要到期了，我能提前解约吗？”
对方似乎是震惊沈恩惠会先开口说出来，他突然觉得沈恩惠也是有优点的，起码她很会审时度势，很会看颜色。
于是他难得的，给了沈恩惠一个笑脸，亲手终结了她的梦想。
解约那天，沈恩惠也同样平静，她回到宿舍，这是唯一一天，她没有去练习室练习的日子。
她只是就这样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盯着天花板，完全放空自己，就像现在这样。
她拿起手机回复信息。
【祝贺你，但我现在已经不想要成为爱豆了，那只是我曾经的梦想。】
才怪......
但现在这个梦想她应该是完成不了了......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怎样总能有办法。
沈恩惠起床来到卫生间洗漱，这是她在京市租的房子，两室一厅，刚好够她一个人，加上明天要来陪她的沈母。
既然出道失败了，那学习总不能再落下，沈母明天就会来京市陪她办理入学手续，最后一年，她想通过艺考考上京市音乐学院。
第二天，沈恩惠来到机场接沈母。
沈母一出来，沈恩惠就连忙上去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妈妈。”
沈母没有将行李递给沈恩惠，反而将行李放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母女二人都紧紧地抱住了对方，所有想说的话都在这个拥抱里了。
二人松开，沈恩惠右手拿起地上的行李，左手牵上沈母的手，二人离开了机场，去了沈恩惠的出租屋。
晚上，沈恩惠给沈母露了一手，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母女二人坐在客厅里一起吃。
沈恩惠的父母没有询问沈恩惠这次解约回国的具体情况，沈恩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从小到大，他们支持了沈恩惠的每一个决定。
在沈恩惠说自己要去泡菜国当练习生时，夫妻二人也没强硬阻拦，他们只对沈恩惠说了一句话：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没有人能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即使是父母。”
就如同现在，沈母没有拉着沈恩惠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是夸了沈恩惠的厨艺真好。
吃完饭后，沈恩惠帮着沈母收拾东西，收拾完时间也不早了，沈母洗漱完就去休息了，沈恩惠也回了房间，最近她的作息时间很规律。
第二天，沈母和沈恩惠来到了学校办理借读手续，过程很顺利，办完后，母女二人去了商场找了饭店吃饭。
趁着菜还没上来，沈母将她和沈父做的准备告诉沈恩惠：“你的文化课成绩，你爸爸的意思是给你找一对一家教，从现在就可以补，现在临近暑假，我们觉得最近开始要更好一点。宝贝，你怎么想？”
沈父开了个小公司，沈家算中产阶级，能负担这些费用。
沈恩惠点点头，“我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开始试课。”
沈母笑着看向她：“你学习一直很聪明的，一点就会，我和你爸爸都相信你。”
“那我先联系数学老师，明天来试课。现在先吃饭吧。”
试课很顺利，解约回国的暑假，沈恩惠成为了一名准高三生。
几年的差距很难弥补，父母给她找了最好的补课老师，她甚至比当练习生时更努力，这才能勉强跟上补课老师帮她制定的学习计划。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梦里都是数学公式和古诗词在打架，她刚想上去劝架，结果一个英文字母拉住了她，问她今天的单词有没有背完，吓得她下一秒就从床上惊醒，喝了两杯水才压下去。
学习的日子很快，也很苦，沈恩惠甚至没时间回想以前的日子，偶尔休息一个下午，她会去纪瑜家的舞室跳一下午，当作放松。
开学后，沈恩惠的生活就更加规律了，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偶尔出门散会步，陪沈母买个菜......
真的过得很快，快到沈恩惠接到那个电话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喂，你好。”
“是恩惠吗？”
“智雅欧尼？”
“是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我马上要出道了。你还记得吗？我们的那个约定，谁出道了都要告诉对方。”
“嗯，我还记得。恭喜你，智雅欧尼。”
“你以后什么打算？”
“考大学，当一名声乐老师或者舞蹈老师？”
她以后想帮助其他人完成他们的梦想。
可以不站在舞台上，只要能够从事相关的工作她也愿意。
电话那头的人也为她找到了自己以后的方向感到高兴：“那真好，后面有空邀请你来看我们的演唱会。”
沈恩惠笑笑，回答她：“我会来现场为欧尼应援的。”
电话挂断，沈恩惠放下手机，继续做桌上的数学卷子。
到了后期，艺考和文化课要同时抓，沈恩惠更没时间去关注外界的信息，殊不知，外界一些关于她的讨论正闹翻了天。
*
——[泡菜国论坛]——
【涛】xN要推出新女团了，据说是和华国公司合作的跨国合作女团
楼主：xN上一次推出女团还是在五年前，好期待！
12L：终于能等到沈恩惠出道了吗？
-沈恩惠是谁？
-xN的公开练习生，论坛里大部分都认为她应该是xN下一个女团的核心人物
-核心人物，是ace吗？
-是的，而且长得非常漂亮哦，这是妹妹的练习生公式照，神颜级ace！[图片]
-哇！好漂亮！我开始期待xN的新女团了
32L：时隔五年的女团，真的会震惊人们的眼球吧
51L：论坛里的大家是不是太过乐观了？不要忘了xN前段时间经历了公司变革，不是有爆料说走了好几个有实力的练习生吗？
-是的，已经很久没有人偶遇到沈恩惠去公司大楼了
-不要啊，沈恩惠是我第一个粉上的练习生，我一直在等她出道啊！难道要接生失败了吗？
64L：xN的新代表很看不起外籍练习生，特别是华国的......感觉沈恩惠已经离开公司了
-xN公司都是蠢材吗？竟然放走这样一个有潜力的练习生
72L：好像实锤了，有人偶遇了xN的新女团，其中没有沈恩惠的身影
-呀西八xN，放走实力那么好的的练习生究竟是想干什么？
81L：有公司职工出来爆料了，沈恩惠练习生已经解约一段时间了
-哦no，那有人知道她会去其他公司吗？我愿意等她出道
-貌似回到自己国家，回归生活了呢
-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练习生留下眼泪
-但是好像可能会出道哦，有人说沈恩惠签约了新的经纪公司，正在准备出道中
-啊，那就太好了，希望能知道签约了哪家公司
203L：xN联合华国公司推出的女团出预告了，感觉根本没有一个能和沈恩惠比较的
-是的，xN放沈恩惠走掉真的是他们做过最愚蠢的一个决定
-他们一定会为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感到后悔的
......
【求助】有谁能知道xN前练习生沈恩惠的近况吗？
楼主：之前听说是去其他公司当练习生了，但后面这个说法好像并不是真的，并没有人在其他公司的练习生里发现她
楼主：有人说她回到了华国，回归了素人生活
楼主：总之不管怎么样，真的很想知道她的近况，只要过得开心就好了
9L：我也很想知道她的近况，从成为公开练习生后就一直在为她应援
13L：哪怕不做爱豆了也没关系，但一定要幸福
19L：看见论坛里有那么多同样喜欢沈恩惠的人感觉真开心
24L：如果没有你们我甚至以为沈恩惠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人物
29L：成为公开练习生到现在两年，公开的照片寥寥无几，真的很难过
34L：这几天反复看着你在练习生公演上的舞台，如果你出道了，有了漂亮的妆造和灯光，一定比这更耀眼吧......
......
103L：朋友在华国生活，她似乎遇见过恩惠，当时正和妈妈在超市里买生活用品。[图片]
-！！！终于有新消息了！！！
-看样子生活得应该很幸福，那就放心了
-终于又见到不戴口罩的你，好想哭
-所以还是回到华国，放弃成为爱豆的梦想了吗？
-被那么对待过谁还能坚持下来呢？
-她已经坚持很久了，是那些人逼走了她
*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沈恩惠在纪瑜家的舞室跳了一个下午。
镜面墙震颤着吞没喘息，直到家教来电提醒补课。
路过便利店时，冰柜里xN新女团代言饮料的包装刺痛了她的眼睛——那是她参与过试饮的蜜桃口味。
\"艺考曲目定《夜莺》？\"声乐老师翻着谱子皱眉，\"这首对情感爆发力要求太高。\"沈恩惠攥紧保温杯，温热的水汽爬上睫毛。
她想起最后一次月末评价时，新代表为了羞辱她说的那句：\"你的表演像精密仪器，缺了破茧的痛感，不是我们想要的爱豆。\"
深夜刷题时，数学公式在草稿纸上扭曲成打歌舞台的动线图。沈恩惠突然抓起红笔，在解析几何的抛物线旁画了只振翅的鸟。
*
京市音乐学院报道日，沈恩惠在宿舍楼下签收包裹时，头发滑落肩头。
斜后方举着自拍杆的女生突然僵住——镜头里穿浅蓝衬衫的少女侧脸，与手机相册里珍藏的练习生公演影像完美重叠。
\"同学...你是xN的练习生沈恩惠吗？\"
沈恩惠笔尖在快递单上洇开墨点。这个在公司听了三年的称呼，此刻裹着九月的桂花香涌来，竟显得陌生又滚烫。她抬头露出笑容：\"我现在是京音声乐系的新生。\"
当晚，校园贴吧悄然浮起热帖。
*
——[京音校园论坛]——
【爆】震惊！这一届的新生里有xN的练习生！！[偷拍照.jpg]
3L：三分钟我要知道这个新生的所有信息！！！
5L：这骨相是真实存在的吗？建议直接保送娱乐圈
7L：查到了！沈恩惠，艺考成绩全国第4，专业方向流行唱法
-很好，和我不是同一个专业
12L：xN？那个泡菜国的xN？
-楼主：是的，没错，错不了一点！
-哇，居然在xN当过练习生，你们说我能找她帮我要我爱豆的签名吗？
-楼上的你做做梦比较合适
16L：后面有机会碰到找她合影嘿嘿
24L：和我分过想要接生的练习生是同班同学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卧槽，楼上惊现同学！
-我也是啊，当时加了好几个接生群，结果......哎，现在心情好复杂
-她以后是不准备出道了吗？没有签约其他公司吗？
-楼主：应该是不会再出道了，今天我问过了呜呜呜
-我的心好痛啊......
*
——[泡菜国论坛]——
【热】xN前练习生沈恩惠近况！正在华国顶尖音乐学院深造！（多图预警）
楼主：偶然在留学论坛看到的！[教学楼侧影.jpg][琴房练声.jpg][校园晚会舞台.gif]
3L：天啊是恩惠！比练习生时期更耀眼了！
7L：弹钢琴的样子让我想起她当年的自作曲展示环节
12L：所以终究是放弃出道了吗...明明这么适合舞台
-最新照片里她在教小朋友跳舞！好像是兼职舞蹈老师！[链接]
-这不是更心痛吗！本该在万人体育场发光的人......
-该死的xN我会诅咒你们下地狱
......
【热帖衍生】开设沈恩惠华国活动追踪楼
楼主：经确认妹妹签约了聚星娱乐艺术教育分部，推测将往导师方向发展
[工作证照片.jpg][培训中心外景.jpg]
47L：今天去培训机构蹲点成功！送了当年想要出道时给的应援手链[哭]
-她说什么了？！
-她说\"现在换我来听你们的梦想了\"，当场泪崩
......
【深夜话题】如果沈恩惠当年出道了......
楼主：睡不着，把练习生公演直拍和她的授课视频剪了个对比视频 [链接]
13L：跳舞的沈恩惠还是那么有魅力
33L：现在台风更加成熟了呢......
61L：突然觉得现在这样也好，不用被垃圾公司压榨
-可是好想看她和智雅同台啊......智雅经常说自己很想念恩惠......
-前段时间恩惠来看智雅的演唱会啦！
-终于又在这片土地看见你的身影，好想哭......
*
从京市音乐学院毕业后，沈恩惠进入了国内公司聚星娱乐的艺术教育分部，负责练习生的舞蹈和基础声乐教学工作。
沈恩惠对自己的这份工作挺满意的，她现在在做老师，帮助和当时的她一样的，怀揣着梦想来到公司的练习生们。
聚星刚开始是看上了她，磨了她好久，但她还是没有答应出道。
直到后来聚星又联系她，公司要成立部门培养练习生，邀请她来当老师，她同意了。
于是，毕业后的沈恩惠成为了聚星的一名练习生老师，帮助练习生们靠近自己的梦想。
......
镁光灯在场馆穹顶炸开时，沈恩惠下意识按住左胸口袋里的工作牌。
她正在聚星出的女团泡菜国演唱会的现场。
聚星娱乐烫金logo硌着掌心，舞台上最后一首歌，《破茧》的前奏正穿透沸腾的尖叫声。
\"开唱前，我想先感谢我练习生时期的第一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老师。\"
主唱江夏突然对着镜头笑着比心，\"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江夏。\"
追光灯猝不及防打在第三排，沈恩惠望着大屏上自己错愕的脸，恍惚看见十九岁在练习室通宵加训的影子。
学生们瞒着她准备的VcR正在播放，出道组第一次评级时摔得淤青的膝盖，深夜琴房此起彼伏的和声，还有她蹲在地上给练习生系鞋带的侧影......
\"沈老师！\"五个女孩突然从延伸台冲下来，打歌服上的水晶链条扫过她湿润的眼睫。
主舞林潇把话筒塞进她手里，全场此起彼伏的\"安可\"声里，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真正的破茧，是成为别人的光。\"
演唱会结束时，沈恩惠在消防通道撞见捧着花束的智雅。
对方包裹得很严实，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眼妆被泪水晕花：\"当年你说会来应援，可没说要带着新女团来啊。\"
月光透过安全门将两个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工作人员搬运器械的声响。
沈恩惠摸着花瓣上的水滴，忽然想起解约回国那天，被自己打碎的那面镜子——那些锋利碎片终究被岁月打磨成星星，落在了更年轻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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