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点,林熹在段易珩怀中醒来。
她在被子里踢了下段易珩,却引得大腿根一阵颤栗。
“流氓。”林熹对着他胸膛啐了一口。
段易珩痴痴笑了声:“一大早就听见有人骂我。”
“还一大早。”林熹揉着腰,“只怕都是下午了。”
段易珩长胳膊去捞床头的手表,林熹挨着他瞧见了时间,说:“梅姐怎么都没叫我们?”
段易珩失笑:“只怕叫了某人,某人会羞臊不已。”
“起床。”林熹斩钉截铁,“我饿了。”
段易珩说:“梅姐肯定准备了,先穿衣洗漱。”
林熹饿到前胸贴后背,下楼梯就是耍赖,托着段易珩的手臂走的。
午后,两人去了北院陪老爷子下棋。
第二天亦是如此,从段易珩接手银帆之后,祖孙三人,难得过个轻松的周末。
周一到公司,两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关于栎康的项目,她和团队一起制定了详细的跟踪表,栎康要求速度,有进展她会跟对方沟通细节,明确每个阶段的交付成果。
两个礼拜后,林熹上报徐钰,再次召开项目进度会议。
会议行进一半,说到支付计算系统时,林熹的手机疯狂震动。
来电是登叔,林熹只犹豫了两秒,便起身道歉:“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还没到会议室门口,林熹大惊失色:“我马上过来。”
徐钰迎面而来,见她脸色苍白,忙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爷爷晕倒送医了。”林熹边跑边说。
徐钰赶紧追过去:“你等一下,我让人送你,小张,小张,快点出来,送你们林经理去医院。”
会议室里窜出来一个人,在最后一刻挤进了电梯。
林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了车的。
小张边开车边安慰林熹,林熹还不知道医院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只白着脸让他开车。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段易珩的。
林熹刚接起,眼泪刷刷而下:“大哥。”
段易珩心脏一紧,放轻声音:“别着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车上。”林熹说,“我听着登叔的语气……好像不太好。”
段易珩在电话里也安慰不了她什么,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停顿半晌,他对林熹说:“你先去医院,我联系段易珩和段徵。”
林熹的心狠狠一沉,像坠着石头。
她是第一个到医院的,登叔完全失去了平日里冷静的模样,看着有些慌。
“怎么样了?”林熹一把抓住登叔的手臂,“到底怎么回事?”
登叔说:“午饭后,医生照常对老先生的身体数据进行监测,可入睡半小时后,数据异常,我闯进卧室,老先生身体不受控地颤抖,已经第一时间送来医院了。”
“那……”林熹没敢问。
就在这时,段易珩和段明轩一前一后跑了过来。
“小熹。”段明轩比段易珩快一步,“你先坐着等,爷爷会没事的。”
林熹越过他,走向段易珩。
段易珩单手握住她肩膀,紧了紧:“我不想你经历这一天,但你不是一个人。”
林熹低下头,抵着他胸膛,地面上洇湿了一大片。
段明轩侧眸看着,心脏密密麻麻裹着酸和疼。
这一刻,私人恩怨都得放一边,段明轩问段易珩:“爷爷不是跟爸断绝了关系,他会愿意见吗?”
段易珩回他:“愿不愿意见是爷爷的事,来不来是段徵的事。”
段明轩:“你通知他了吗?”
段易珩“嗯”了声。
段徵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语气着实慌了一瞬。
犹豫了五六秒,他说立刻赶回来。
可他远在加拿大,若是老爷子这次挺不过去,他未必能见到。
手术室灯灭,林熹下意识回眸。
登叔守在一旁,等段易珩开口。
段易珩揽着林熹上前,可这一刻,他张了张嘴,竟没问出来。
走廊安静到令人心惊,医生一脸沉重,缓缓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老爷子的身体机能经历过几次大手术,如今受损严重,只怕是时间不多了,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爷爷。”林熹喃喃一声,眼泪将眼前的一切刷成模糊的光晕。
段易珩猝然拥紧林熹,也哑了嗓音:“还有支撑多久?”
医生说:“这个不太好说,因人而异,有些人是几天,有些人是数周,但也有可能就是这几小时。你们作为家属,这些天好好陪着吧。”
段易珩微微颔首:“谢谢。”
医生叹了声气,走了。
老爷子推出来时,浑身插满了管子。整个人虚弱到毫无生气。
送进病房后,林熹握住老爷子的手,段易珩和段明轩站在她身后。
“爷爷?您听得见我说话吗?”
老爷子缓慢无力地眨了下眼。
林熹在这一刻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也不敢流眼泪,只是一下一下抚着老爷子干枯的手背。
护理团队已经到位,病房里却没一个人敢走。
晚上也没一个人吃饭,可干站着也不顶用。
老爷子的手指抬了抬,示意他们去休息。
林熹打死也不走,还是登叔劝了句,最后是段易珩将她扶到客厅,她靠着段易珩,段明轩坐在他俩的对面。
三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一夜。
林熹知道,老爷子已经油尽灯枯,他撑到现在,大概是在等段徵。
翌日一早,老爷子看着似乎精神了点。
林熹凑在他耳边,小声问:“爷爷,您是不是在等段叔?他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老爷子从嗓子里黏糊出一个“段”字。
林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转身冲进卫生间试图控制自己。
她父母去的时候,她还小,也没在事故的第一现场,可面对老爷子的行将就木,是直接而残忍的直现眼前。
段易珩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林熹,出来。”
林熹吸了吸鼻子,仰起头将泪水逼回去。
她开了门,率先开口问:“段叔还有多久?”
段易珩说:“最快也得到下午三点。”
林熹抬手抹去眼泪,说:“我去陪爷爷吧。”
就在这时,段明轩突然叫了声:“爷爷。”
林熹和段易珩脚步一乱,跑过去时,老爷子正艰难地吸着最后一口空气。
原本微微起伏的胸膛恢复平静,腿脚一抖,眼睛闭上了。
他的身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吞噬着所有的元气,直至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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