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警方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力马上就查到我身上，这应该是一个巧合。
王丰脑子转的飞快，表面上没有任何停顿的向朱寿龄表示了感谢，却没想到朱探长哈哈一笑：“施密特女士和我说起你的事情，起初我还不信。请原谅我这个人说话直，阿丰啊，你不知道现在江湖上的伎俩简直让人防不胜防。我真的怀疑你在和其他同伙玩仙人跳，想坑害施密特女士。”
别以为过去的人就傻，别以为旧社会人没见识就不会糊弄人。这个时代的骗子把骗术当做了一门学问来研究，有时候为了布一个局会花上数年的功夫，远远不是后世的骗子仅凭借一本话术手册就能走遍天下那么简单。
在这个时代待久了，王丰也知道了许多江湖传说，知道朱寿龄不是危言耸听。不过他能说什么？人家替朋友把关也错了吗？不由得尴尬一笑。
朱寿龄继续说道：“结果今天一见面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那些江湖骗子。你骨子里那种矜持和骄傲是装不出来的，江湖人没有你身上那么大的气场。”
“啊？我身上有气场？”王丰一听这话愣了，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的向施密特女士求证：“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蒂拉·施密特也被逗得咯咯直笑：“这我也没看出来，我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普通人。”
一句无心的话倒是给了王丰启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外人眼里他并不普通，他没有这个时代国人身上的屈辱、隐忍和刚强，他从后世带来的外向性格是无法隐藏下去的，与这个时代的差距需要更长时间的消磨才能抹去。
朱寿龄又道：“刚才我听你讲英语，你应该是在米国生活过吧？你的口音和用词习惯单纯学是学不出来的，你肯定是在那里生活过一阵子，这一点我看得出来。”
王丰的英语是和姑姑以及表妹聊天练出来的，带一些口音并不奇怪。
蒂拉高兴起来：“那这算一条线索喽？有希望找到阿丰的家人了？”
朱寿龄点点头：“回去我一定想办法寻找，阿丰应该是本地人，家族在米国有着不小的产业。根据这两点，想必很快就能得到有关消息。”
王丰愈发心虚了：真是倒霉，被警方盯上了，以后做事情可得小心了。
时间不长，他们一行人就到了一家叫做“福升”的百货公司。汽车驶进了三层百货大楼的后院，大概朱寿龄是这里的常客，门卫和其他员工都认识他，看清车牌号立刻就打开门放他进去。
朱寿龄随意的和工作人员点头打招呼，径直上二楼来到了总经理室：“老段！我给你送来一个小兄弟！”
硕大的办公室分成内外两间，外间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黑框眼镜的消瘦青年，大概扮演着秘书之类的角色。里间摆着一张硕大的老板桌，桌子后面的墙上悬挂着“实业救国”的横幅。
老板桌后面坐着一个40左右岁，精瘦干练的中年人，穿着一身蓝色长袍，挽着洁白的袖口，正拿着一支毛笔伏在桌后写写画画。听到门口传来的喧哗，他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溢满了笑容：“老朱，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随即他又看到了蒂拉·施密特和王丰，赶紧拱手：“欢迎欢迎，欢迎这位女士和小兄弟，老朱的朋友当然也就是我的朋友！”
朱寿龄先介绍了一下蒂拉·施密特和王丰，又拍着老段的肩头亲热道：“施密特女士，阿丰，这位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段福升。我们俩家庭条件不一样，但是小时候可没少一起打架，我们可是鞋底子和笤帚疙瘩结成的深厚战友情谊！哈哈哈！有什么事直接和他说好了，一点也不用客气。如果他不听，我就拿枪逼着他听！”
段福升只是笑也不反驳，探头让坐在外间的男秘书进来沏茶。等几个人互相寒暄完毕，朱寿龄这才道：“阿丰现在遇到了点困难，以拉洋车谋生，这实在是太辛苦了。老段，你就帮帮他。阿丰可是有学问的人，来的路上我都问过了，他精通算术和英语，也会开车，肯定能帮得上忙的。”
段福升上下打量了一下王丰，似乎是习惯性的眯了眯眼睛，随后他莫名的一笑，干脆的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正好我身边还缺一个贴身司机，让他先跟着我吧。”
朱寿龄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好似非常高兴的样子，心里却非常的疑惑：根据我的了解……老段眯眼就说明遇到了足以让他感觉危险的事情；可是，老段能从阿丰身上感觉到危险，又为什么又要把他留在身边呢？
接下来几个人谈笑风生，并没有任何异状，蒂拉·施密特更是对段福升再三表示感谢。她和朱寿龄还有各自的事情要忙，给王丰铺好路之后很快就走了，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段福升和王丰。
王丰见状也整了整身上的大褂，挺直了身子。此时他的身份已经转变了，已经不是被主人殷勤招待的客人，而是一个等待应聘的职场新人。
段福升低着头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重新面对王丰的时候脸色严肃了下来。他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对着外间大声喊了一句：“石头，你去看看货都进好了没有，缺什么列一张详细的表格给我。”
石头，是他新聘请的秘书，本名叫做石鑫磊。刚才介绍的时候把王丰吓了一跳，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看着很瘦弱木讷的年轻人居然是一个清华毕业生！
五道口出来的狠人哪！
石鑫磊可不像他的外表那么老实，他心里清醒着呢：福升百货公司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大企业，早已经形成了固定又成熟的运营模式，一个小小的进货问题怎么值得他这样一个总经理秘书去过问？
很显然老板是有话说，想把他支开。
很正常，毕竟他是新来的嘛。
见办公室里没人了，段福升又关上了里间的门，这才开口，声音平静：“我除了是百货公司的老板，和老朱一样还有另外一层身份，我们都是洪门中人。走江湖久了……我对血腥气很敏感，你最近刚刚做了大案子，对不对？你身上的血腥气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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