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杨奇才真正有了睡意，他丝毫没有抵抗，闭上眼睛，缓缓地沉入了梦乡。
阮尽欢打着哈欠，帮了孔健一把，只是等他从梦里出来，可能就要彻底消失，投胎转世去了。
杨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又回到了那个空无一人的山谷，山谷浓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他听到了脚步声。
但这一次，却是一点都不害怕了。
杨奇转身看向身后，迷雾中逐渐呈现出孔健的那张脸，健全的，没有一丝伤痕的人。
孔健微笑着看向他：“杨队。”
杨奇疾步向前，一把将人拥在怀里，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还没开口，就已经泪流满面。
孔健依旧微笑着：“时间紧张，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很重要。”
杨奇松开人，似乎要将面前这张脸给记住。
孔健看着迷雾深处的山谷，眼里还有藏不住的痛：“跟我来吧。”
……
阮尽欢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厉辞舟抬手揽着她，将她的脑袋搁在了自己的腿上，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等他醒了我再喊你。”
阮尽欢抬手抱住人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小腹处，蹭了蹭，嘟囔道：“那我先眯会儿，真的好困。”
厉辞舟看着那边沉睡的杨奇，低低地“嗯”了一声。
病房里安静下来。
手机已经静音了，从昨晚开始，各种拜年的消息充斥在短信，微信，邮箱里，红红火火的一片。
厉辞舟掏出了阮尽欢的手机，在公司大群里发了好几个红包，又换手机切换成阮尽欢的身份，也发了好几个大红包。
一瞬间群里热闹起来，每个人都在发祝福，各种祝贺语飞快地跳动，刷屏。
发的最多的就是祝他们俩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的。
厉辞舟唇角不受控制的弯起，将她的手机轻轻地放回去，又处理了一些必要的邮件，这才靠在沙发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年初一，三个人在病房睡了一天。
杨奇醒来的时候，有种恍惚的感觉，好像上一秒还停留在那个浓雾深重的山谷里，下一刻就回到了温暖的病房中。
孔健挥手告别的画面残留在眼眸中，眨了眨眼，人就彻底消失不见了，以后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他再也看不见这个人了。
他抬起手覆盖住自己的双眼，将所有的情绪全都憋了回去，然后从床上坐起身。
他一动，厉辞舟就醒了，怀里还抱着阮尽欢。
杨奇眼眶里的酸意还没能吞回去，抬头就看到发小睡在媳妇儿大腿上的画面，一时间眼泪也流不出来。
他实在是一言难尽，只是掏出手机，联系局里的人。
有件事情十万火急，他离不开医院，只能将这事儿交给别人去办。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信任，孔健的身份暴露出来，除了程民利那个王八，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人。
杨奇摸索着手机，最终只联系了几个人，在这件事情解决之前，谁都有嫌疑。
厉辞舟轻轻地拍了拍阮尽欢的肩膀，低着头耳语了几句。
阮尽欢哼哼唧唧的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再睡五分钟就好，五分钟。”
杨奇：……
他选择躺下去，看着天花板 。
真的是眼不见为净呢。
后面的事情其实已经不需要厉辞舟和阮尽欢他们了，厉辞舟能走这么一趟，出手救了他，拿下了一帮人，最重要的是帮他见到了孔健，掌握了绝对有用的消息，已经帮了他天大的忙。
不然，他不敢想象，这次的行动会有多少损失，又有多少弟兄牺牲。
杨奇再坐起身的时候，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难得正经地跟厉辞舟说什么，但今天却格外地认真。
阮尽欢从沙发上坐起身，看到的就是杨奇这副郑重至极的模样。
她看了一眼厉辞舟，眼里带着疑惑。
厉辞舟微微地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腿受伤，杨奇更想站起来，但这会儿他也只能半躺在床上：“兄弟，大恩不言谢，这次欠你太多了。”
阮尽欢呼出一口气，随即调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是白干的吧，杨少爷，过节三倍工资，记得打我卡上。”
杨奇对上那双眼睛，随即失笑：“只是这点钱吗？”
厉辞舟哪里需要他这点钱，无非就是想让他心安理得一点，不要有什么负担。
阮尽欢站起身，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伸手捏了捏后颈，疑惑：“不然呢，你要是愿意多送一点，我肯定不会拒收的。”
厉辞舟站在他身后，看到后面衣服的衣领有些皱，踮起脚伸手将领口拉平了。
杨奇眼里是真的羡慕，也为好兄弟感到高兴，他打趣道：“哎，我是没你命好，这样，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送份大礼给你们。”
结婚，大礼。
阮尽欢低头，恰好对上了厉辞舟抬起头的目光，唇角噙着笑：“也行啊，结婚你要是不来，那红包我可就要上门要了。”
杨奇摇摇头，觉得厉辞舟这样，比以前要好的太多了，果然爱情能滋润人：“今天还是年初一，你们在这里陪我，我知道说太多感谢的话，没意思，接下来的事情，我心里已经有底了，这件事情，很快就能结束了，趁着天还没黑，带着你媳妇儿回去过年吧。”
阮尽欢其实没想这么快走，但警局内部的安排都属于机密，他们又不是什么在编人员，总待在这里确实不是个事儿，她只是玄学大师，不是什么破案大师。
“就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医院，你的伤……”
杨奇笑了一声：“兄弟，我不缺照顾的人，你就别担心这么多了。”
说着他笑容一顿，还是没忍住问道：“孔健他，是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了。”
阮尽欢已经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他原本能在人间停留，就是因为心里那份想要告诉你真相的执念，执念消散，他自然也就投胎转世去了。”
她对孔健想要对杨奇说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涉及到什么机密事件，不该管的事情，她从来不多问。
杨奇一颗心落下去，喃喃自语：“希望他下辈子，能顺遂平安。”
从医院出去的时候，厉辞舟站在楼下，抬起头看向病房的方向。
阮尽欢揽着他的肩膀揉了揉：“放心不下？”
厉辞舟摇摇头：“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你已经帮了很多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各司其职
阮尽欢手下使了使劲，捏住他的肩膀，不赞同地说道：“错了，是我们一起帮他的，怎么能将这事儿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
分什么你我呀。
厉辞舟抬手搂住她的腰，仰起头：“你不是说想回去看看，我们直接从南城过去吧，我让宋准订票。”
阮尽欢猛地想起这茬，支支吾吾：“回……回去啊，也行。”
只是，她忘了，原主老家，具体在什么地方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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