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业老师是教数学的，但他所讲的这个关于毕达哥拉斯的故事，其实包含着重要的处事经验。
王晓凡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
临走时，他一再强调，如果回了青云县，一定要请杨老师吃一顿桃河渔歌。
王晓凡赶回县城，饭店的生意照旧，王德发将它管理得井井有条。
王晓凡给他强调了食材来源的重要性，然后又说了自己回桃花村所做的一些计划。
王德发很赞同：“还是凡哥有眼光啊，佩服。”
“别光拍马屁，有啥重要的建议，你得赶紧说。”然后又与他聊起了包君伟的观点。
王德发认为这个很正常，很多老板都会画饼，但像他们这些见惯了江湖是非和人情冷暖的家伙，更看重眼前的利益。
即使是未来的利益，也只吃自己能吞得下去的。
“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王德发说。
这让王晓凡对这群来自市井人员的印象，又加深了。
王德发又说：“以后我们招聘员工也要找这样的，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能说实话，敢说实话。”
王晓凡因此得出了一个结论：“不怕你没欲望，就怕你说假话。因为人性都是自私的，所有给你承诺这不要那也不要、还愿意为你卖命的，都踏马是虚伪的。”
后来，这也成为了桃河渔歌的一个选人标准。
只不过，它是隐性的，不能写在条条框框里的那种。
县里组织的开会时间到了，王晓凡自知身份卑微，所以去得很早。
出门前，王德发让他穿件好看的衣服。
这让王晓凡很为难。
说句丢人的话，一个多月前的他，哪有什么好看的衣服？
作为农村出来的穷学生，都是凑合着穿。
他记得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新衣服，还是他大姨妈给买的。
到了会场，王晓凡找了一个角坐下。
工作人员让他换个地方，按照座签来。
“座签？我应该坐哪呢？”
工作人员指了指“企业家代表”的那一排位置。
“这就成了企业家代表？”
王晓凡不太相信，但的确是事实。
即使在企业家代表的位置，他也只敢在边角坐下。
这里不是桃花村，他没有勇气张扬，更不敢随意乱了规矩。
他拿着纸和笔，低头写写画画。
万一领导有提问环节呢？应该有个准备吧。
记得在学校时，有一次考试不错，老师让他上台讲几句。
农村出身的他，直接懵逼了。
丢人啦。
突然，背后有人拍他
回过头一看，一短发美女，还挺干练。
他心里突然有底了，知道是哪位了。——他在电话中幻想过多少回她的容貌。
“不是说没有邀请她吗？”他在心里说。
“怎么，你小子说要见我，现在又不敢认？”
“认，认，怎么不敢认呢？我的好姐姐。”
“谁是你姐？你天天这样占别人的便宜？”
王晓凡本来想说“叫姐是占便宜吗？叫媳妇儿才是好吧。”但想想这是政府的会议室，属于严肃公场所。
“散会了再收拾你。”他心说，但嘴上却说，“记者同志你好。”
这句话又把对方逗笑了，这也踏马妈严肃了吧。
没错，来人正是《平原商报》的记者白风梅。
县政府办不但邀请了白风梅，还邀请了她们报社的一个领导。
只是当时通知王晓凡参会的工作人员，没给他讲那么多。
中国人的开会，级别最高的领导或者是专家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人嘛，只是个陪衬。
看到白风梅也参会了，王晓凡兴奋不已，“那个，你能不能坐我旁边啊？”
白风梅问：“你想让我坐你旁边吗？”
王晓凡说当然想了。
白风梅却指了指那边儿，上面写着：媒体代表。
王晓凡有点失望，但是他说：“散会后请你吃鳜鱼吧。”
会议结束之后去吃鳜鱼，本身就在白风梅的行程计划之中。
现在王晓凡却主动提了出来，白风梅想逗逗他。
“你会不会宰我呀？”
“你这问的是什么话，这么不相信桃河渔歌吗？”
“你不会，但店里的那些人呢？你敢保证他们也不会吗？”
“一会儿散会后撑死你，再不行给你加点料，痒死你。”王晓凡心说。
会议正式开始了，两人只能结束对话。
主持人先介绍领导。
副县长参加了，还有招商局长、《平原商报》领导等。
反正王晓凡也记不住。
然后是介绍嘉宾。
都没有提王晓凡的名字。他被一个“等”给概括了。
先是一个领导发言，讲了很多客套话；然后一位领导发言；接着又一位领导发言；再接着让省城来的报社领导发言……
搞到最后，是企业家代表发言。
说实话没有什么新意，王晓凡都快睡着了。
最后是自由讨论环节，由企业家代表提了几个问题。
一听，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王晓凡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会呀，根本没有让他发言的打算；如果有呀，肯定会提前通知自己的。
即使在学校开个会，要发言的人还得提前准备呢。
不但发言人员要提前报备，就是稿子也得提前审核。
想到这里，王晓凡很生气。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等企业家代表刚说完，王晓凡赶紧举手示意，还没等主持人同意，他就抓过了话筒。
“尊敬的领导，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
我是咱牛津镇桃花村的王晓凡，在县城开了桃河渔歌，生意还行。这几天感触比较多。
我觉得我们现在之所以贫穷，不是因为没有资源，而是抱着金饭碗要饭，守着金疙瘩受累。
就拿我们桃花村来说，每年盛产的那么多个种类的桃，结果都被贱卖了，甚至有的年份还卖不出去，为什么就不能想办法深加工一下呢？
再说我们桃河盛产的鳜鱼，以前没有人愿意吃。今年我们尝试改良了一下，结果成了爆款……
还有我们的旅游资源，中医药资源，都是可供开发和利用的资源……
所有这些，都给我了一些启发：只要思路足够广，定位足够精准，农村天地也大有作为……”
因为王晓凡不在主持人的名单范围之内，他怕被打断，所以一口气说了很多。
中间，主持人想打断他，但是被一位中途进场的领导给拦住了。
王晓凡说完之后，主持人隐隐地有些担心，害怕刚进场的领导责备呀。
因为那位领导听完之后没有鼓掌，但是也没有皱眉头。
这就让人拿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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