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灵萱的指尖刚贴上赤红色晶体，无数画面如暴雨般砸进脑海。
她看见顾修然裹着夜行衣潜入血瞳总部，腰间玄铁剑用布帛缠得严实，在暗卫巡逻的间隙翻上飞檐，指节因用力抵着瓦当而泛白——他在找什么？
下一个画面里，他单膝跪在满是符咒的密室中，掌心被青铜匕首划开，鲜血滴在刻着\"守界\"二字的石砖上，石砖下竟缓缓升起半枚龙纹令牌。
再然后，她看见他站在断桥上，对面是个白衣剑客，对方的剑刃抵着他心口，声音里带着哽咽：\"修然，跟我回隐剑山庄，你这样下去会被血瞳反噬！\"顾修然却反手扣住对方手腕，玄铁剑擦着对方颈侧划过：\"我要的从来不是江湖清誉。\"他转身时，白衣剑客的眼泪砸在桥面青石板上，而他的背影始终挺直如松。
\"原来...\"郑灵萱的喉咙发紧，那些她从未问过的过往，此刻像一把钝刀在割她的心。
石台上的血丝突然活过来，蛇一般缠上她的手腕，疼得她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金焰兽急得\"嗷呜\"乱叫，小爪子扒着她裤腿往上爬，最后直接扑到石台上，火红的皮毛腾起细碎火星，对着血丝\"呼呼\"喷火——它竟在帮她烧那些恶心的血线！
\"好样的。\"郑灵萱咬着牙笑，另一只手将青铜令牌重重压在碎片上。
令牌上的龙纹突然活了，金芒如游龙般窜进碎片，与那些血丝绞成一团。
她能清晰感觉到两股力量在她掌心交锋，龙纹每前进一分，她的太阳穴就突突跳一下，像是要裂开。
洞外传来剧烈的打斗声，混着顾修然的剑鸣，她突然想起他说的\"半柱香\"，低头看了眼石台下——香灰已经落了小半。
\"撑住。\"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像是说给顾修然，又像是说给石台上的碎片。
洞外山雾翻涌如浪。
白霜的紫色鬼火擦着柳青云的剑刃飞过，在他肩头烧出个焦黑的洞。\"你们以为能阻止宿命？\"她的笑声像碎冰撞在瓷碗上，双掌再度泛起紫光，\"神兽的力量注定要被掌控！\"柳青云的剑穗被鬼火引燃，他却连看都不看，反手挥出三记快剑，剑风刮得白霜鬓发乱飞。
唐三娘从树后闪出来，指尖扣着七枚透骨钉，借柳青云的剑势跃上半空：\"少放屁！\"透骨钉破空而来，白霜旋身避开三枚，剩下四枚却擦着她的耳尖、锁骨飞过，在她月白色裙裾上扎出四个血洞。
\"好手段。\"白霜舔了舔唇角的血，眼底的疯狂更盛，正要再动手，远处突然传来陆天行的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众人的目光唰地扫过去。
花影的匕首抵在陆天行喉间，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位江湖盟主的儒生长衫下，竟穿着玄铁软甲，怪不得花影的淬毒匕首刺不进去。\"你不过是那个老不死派来的棋子罢了。\"陆天行说着，另一只手已经掐上花影的后颈，\"等我拿到血瞳，第一个就送你去见他——\"
\"松手！\"
一道破空声比他的话音更快。
梅若雪从竹丛后掠出，指尖的毒针精准刺入陆天行手腕。
他吃痛松手，花影立刻后退三步，反手甩出三枚柳叶镖逼得陆天行暂退。
梅若雪站在花影身侧，玄色斗篷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挂着的机关匣子——那是西域商人特有的标记。
她盯着陆天行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唇瓣颤抖着，却只说出半句话：\"我父亲...\"
山洞内，郑灵萱突然感觉掌心一烫。
龙纹终于撕开最后一缕血丝，碎片\"咔\"地裂开道缝，红光如活物般窜进她眉心。
金焰兽猛地跳上她肩头，小脑袋蹭着她的脸，像是在安抚。
洞外的打斗声突然模糊，她听见顾修然的声音在耳边炸响：\"灵萱！\"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洞壁。
石台上的碎片已经彻底碎裂，而她的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淡金色的龙纹——和顾修然的令牌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洞外，梅若雪的长鞭抽在陆天行脚边的青石上，石屑飞溅。
“我父亲死于你的阴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淬着冰刃般的冷意，“三年前西域商队遇袭，那些劫匪的弯刀上，刻着你玄铁阁的暗纹！”
陆天行的瞳孔猛地收缩，嘴角却扯出一抹阴鸷的笑：“小丫头片子，也配查我？”他旋身避开燕十三射来的飞镖，右手成爪直取梅若雪咽喉，“倒是你爹蠢得可怜，偏要把机关术秘籍藏在商队货箱里——”
“住口！”梅若雪手腕翻转，长鞭如灵蛇缠上他的手腕。
她腰间的机关匣子“咔嗒”轻响，三枚透骨钉从鞭尾弹出，直刺陆天行膻中穴。
燕十三的第二波飞镖紧随其后，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陆天行额头青筋暴起，玄铁软甲下突然弹出数根钢刺，“当啷”撞飞透骨钉。
他借势甩开长鞭，反手扣住梅若雪的手腕：“你以为仅凭这点手段就能——”
“砰！”
一声闷响震得山壁落石。
洞内突然涌出刺目金光，将众人的视线全部拽了过去。
郑灵萱站在洞口，发丝被金光照得泛着蜜色，原本清亮的眼瞳此刻流转着星河般的光。
她掌心的龙纹亮得惊人，连石台上碎裂的赤晶都在共鸣，发出细碎的嗡鸣。
金焰兽趴在她肩头，小爪子按在她锁骨处，周身火芒与金光交织，像团跳动的琥珀。
“灵萱！”顾修然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
他不知何时已掠到洞口，玄铁剑还滴着血，却在触及她目光的瞬间，剑尖垂了下去——她眼底的清明与坚定，是他从未见过的。
白霜最先反应过来。
她指尖的鬼火骤然暴涨，紫焰裹着黑雾朝郑灵萱扑去：“碎了又如何？你以为这点光就能——”
“退。”
郑灵萱抬手，三道淡金光影如离弦之箭。
白霜的鬼火被撞得七零八落，她本人踉跄着撞在柳青云的剑鞘上，喉间一甜，溢出半口黑血。
陆天行感觉胸腔像被重锤砸中，踉跄着撞断两棵碗口粗的松树，玄铁软甲上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燕十三的飞镖“叮”地坠地，他整个人被震得贴在山壁上，指尖的淬毒短刃“当啷”掉在脚边。
天地突然静了一瞬。
山风卷着金芒掠过众人发梢，郑灵萱的声音像晨钟撞破雾霭：“这一局，由我来定胜负。”
顾修然望着她周身渐盛的金光，突然想起密室里石砖下的半枚龙纹令牌。
原来那些刻在古籍里的“守界人”传说，从来不是故事——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耗尽十年布局，为何甘愿被血瞳反噬，为何每次看她时，心跳总比剑鸣更烈。
金焰兽突然昂首长鸣。
它周身的火芒与郑灵萱的金光交融，在她头顶凝成一道光柱，直破云层。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某种沉睡的力量被唤醒。
白霜盯着那光柱，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守界人？你以为重塑界壁就能阻止天命？等你耗尽这力量——”
“够了。”郑灵萱的目光扫过她，白霜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她抬步走向众人，每一步都踩得山岩轻颤，“我要重塑的，从来不是界壁。”
顾修然伸手，接住她飘落的一缕发丝。
金芒透过发梢落在他掌心，与他令牌上的龙纹重叠，烫得他眼眶发酸。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陪你。”
郑灵萱转头看他，目光软得像春夜的月光：“好。”
山雾突然翻涌如沸。
郑灵萱周身的金光愈发炽烈，连她的轮廓都开始模糊，仿佛要与这天地间的某种力量彻底共鸣。
金焰兽的火芒暴涨三尺，在她身周形成火环，与金光交织成流动的光茧。
洞外众人下意识后退半步。
柳青云的剑突然嗡嗡作响，剑穗上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熄灭，却仍在金芒中泛着暖光。
梅若雪松开攥得发白的长鞭，机关匣子上的铜纹在金光下泛着奇异的红，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
陆天行撑着断树站起，玄铁软甲的裂缝里渗出黑血。
他望着那光茧，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不可能！我才是天命所归——”
话音未落，一道金芒穿透他的左肩。
他踉跄着栽进草丛，望着肩头焦黑的伤口，终于泄了气般瘫软在地。
郑灵萱的声音却穿透光茧，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所谓天命，从来由人定。”
光茧突然剧烈震颤。
金焰兽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火芒与金光彻底相融，在郑灵萱身周形成一道金色的漩涡。
她的气息开始暴涨，从原本的一流高手境界，如破竹般越过瓶颈，直逼传说中的绝世之境。
顾修然握紧玄铁剑，剑刃上的血珠被金光映得通红。
他望着光茧中那道愈发清晰的身影，终于露出十年布局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与她并肩站在这天地之巅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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