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握住鱼叉，狠狠朝着离他最近的老者刺去。
盛意从天字一号房里跃出，头戴斗笠面纱，一把剑凭空出现，替老者挡住鱼叉。
握紧剑柄提气反击，鱼叉只扛了一剑就碎成粉末。
老者深知依照自己修为留在台上只会碍事，被救下来后就迅速退开。
鲛人旋身掏出一把琴，素手轻轻拨弄琴弦，离得近的客人已经头痛欲裂。
盛意想毁掉他的琴，鲛人不与他缠斗，只一味躲避，奏出一道道琴音。
退到安全距离时，甚至还朝着盛意挑衅一笑。
“鲛皇？”盛意眼睛更亮。
收起本命剑，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条鞭子，对准他狠狠抽了下去。
他自幼便对所有武器感兴趣，硬缠着族中长老学了许多，无一不精。
鞭子落在鲛人手臂上，衣服被震破，血沁出留下一块深色，他险些握不住琴。
又一鞭子打在鱼尾，鲛人疼得手臂一抖。
盛意注意到后，欺身上前夺了他的琴，顺手用鞭子将他捆了个结实，又补上一脚。
伸手提起他的衣领，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凑到他耳边问：
“你猜猜，我若是让人将你捆住绑在南海，能钓到多少条鲛人？”
鲛人眸中瞬间染上血色，咬牙切齿道：
“你无耻……”
“差点伤了我的下属，我该怎么跟你算这笔账呢？”
倘若长生拍卖行的拍卖品伤人的消息传出去，那他们商会的声誉绝对会一落千丈。
“野性难驯，啧，真烦。”
这种品质的拍卖品肯定不能再卖。
盛意掐住他的下巴欣赏他这张脸夸道：“鲛人美貌，名不虚传。”
鲛人气到想咬他，盛意唇角笑容更深，将他下巴掐出淤青，看他因为痛苦逐渐变了脸。
“想拍下鲛人的客人一共五十六位，哭吧，哭出五十六颗鲛人泪做赔礼。”
在盛意说完这句话后，之前那老者端着一个空的金盘出来。
“之前那一颗呢？不是五十五颗吗？”鲛人忍不住问。
盛意轻笑出声，捏住那一粒仿佛散发出点点幽光的鲛人泪。
“这一颗，我要拿去哄人。”
盛意从侧方离了大堂。
诸位客人大多都是只受了点惊吓，只能感慨一句长生商会当真是人才济济。
拍卖行的行长也在此时出现，笑眯眯打起了圆场。
美貌侍女们鱼贯而入，为每一位客人都奉上了赔礼。
盛意回到天字一号房时，桌上的那盏茶都没凉。
摘下斗笠面纱，坐回桌前握住茶盏喝了一口，顺便将他收起来的鲛人泪放在桌子上轻轻一推。
追逐动着的小东西是动物天性，小八嗖嗖嗖就冲了上去想用爪爪按住。
行长亲自为每一位喊过价格的客人送上鲛人泪。
拍卖会结束，盛意带盛明安一起去了后面宅子，那条漂亮的鲛人已经被折磨到奄奄一息。
眼睛红肿，活像是一条脱水的鱼儿用力喘息着。
濒死时，一个好看到不像话的人类迎着光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让他身体的疼痛仿佛都缓了一瞬。
“我还以为你会自尽。”盛意沉声道。
一听熟悉的声音，得知他的身份，已经脱力的鲛人又挣扎了几下。
“你捆得我能自尽吗？人类果真阴险狡诈！”鲛人气到说话声音都在发抖。
盛意对这条鞭子有点印象，也是盘在他手腕上的那家伙送的，居然有此等妙用。
吩咐人拿了水过来，用手掬起一捧浇在鲛人尾巴上。
这点水带来的微末舒适感缓解不了离水太久的不适，反倒是让鲛人心底的不满足在蔓延。
尾巴下意识抬起，想追寻那一双好看的、能给他带来舒适和短暂快乐的手。
“其实，我不想伤你的……”盛意轻声道。
见识到他在高台上招招式式都带着杀意的残酷，又被他折腾成这副模样，再听他语气和缓，鲛人心中被诡异又奇怪的情绪填满。
盛意又往他尾巴上撒了一捧水，声音比之前更温柔。
“听说鲛人一族凶猛异常，今日一见才觉得名不虚传，鲛皇确实厉害。”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我只是想要鲛人泪而已。”
旁边小八看见那条鱼微微抬起下巴明显被夸的很开心，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倘若你愿意跟长生商会签下契约，每月提供十颗鲛人泪，我替你去跟商会主人商议，送你回南海，好不好？”
靠着盛意一捧一捧水的浇，鲛人尾巴由于缺水带来的疼痛感终于得到缓解。
看着阳光下这个人类的脸，明明满身伤痕都拜他所赐，可此刻却有一种他很温柔的错觉。
“只是十颗吗？商会主人会不会为难你？”鲛人忍不住问。
“为难我总好过为难你。”盛意回答。
“我族人众多，每月……一百颗吧，两百颗也行。”
“谢谢你，人类。”
盛意起身，看向守在门口的侍从吩咐道：
“带鲛皇大人去汤泉池休息，再送些上好的丹药来，让侍女为他上药。”
外面一貌美侍女上前应诺。
绯红爬上鲛皇的脸：“不必，鲛人自愈能力很强。”
盛意原本往外走的脚步微顿，看起来有些苦恼又有些无奈。
“你不该说出来的……”
“让主子知道又该想要鲛人血了，怎么办呢？”
鲛皇被吓得脸微微发白，盛意看起来很好心的安慰道：
“无妨的，我与主子周旋。”
“信我，好么？”
他越是这么说，鲛皇就越是内疚自责。
“鲛人血……一月一管。”
盛意长腿一迈出了院子，长生商会在山城的负责人在外面等候良久。
负责人替盛意磨墨，谨慎着问道：
“主子，您不是一直都想要一条鲛人吗？怎的到手了又送出去？”
盛意沾了点墨，思索着在纸上写下条款。
“古籍上有关南海的记录少之又少，我并非是想要鲛人，而是对南海好奇。”
“再者，杀了他，剥皮抽筋能拿到的又有多少东西，倒不如签个条约。”
由天道见证，违约者死。
写好后，盛意让人将文书送去给鲛皇签，自己盯着窗外的满园春色出神。
有关上一世的许多记忆他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到了相关的地点时脑海中才会冒出一些。
就比如说这只鲛人。
上一世的拍卖会上，他杀死了所有的客人，各大家族的几百人命都葬在山城，长生商会也由此逐渐衰败。
他绝对不会让悲剧重演。
眼看马上就到了周山秘境开启的时间，盛意带着盛明安一起去跟盛家弟子们汇合。
最近吃胖了不少的小八不舍得再往阿爸肩上趴，转而在盛明安的脑袋上安家。
自从拍卖会结束后，那行长几乎每日都会送上几个灵果来，美其名曰哄小主子开心。
灵果味道确实十分美味，小八越吃就越是上瘾。
盛意还特意给它弄了个乾坤袋，里面装满了灵果。用金色的锁链系住，就挂在它的脖子上，像个极其精巧的装饰物。
在等待秘境开启的时间，008瞅了一眼人群中的盛湫。
想想掏出一颗灵果，锋利的爪爪嵌进去，用力咬了一大口。
嘎嘣脆！
盛湫注意到这一幕，脸色黑沉了个彻底。
008开心到摇头晃脑，吃完后把脏爪爪往盛明安身上蹭两下。
那边，秋长老还在叮嘱道：
“秘境内危机重重，进入秘境后大家有可能会被分开，不要慌张。”
“若是碰上了熟悉的人可以同行，对陌生人心怀警惕，谨防杀人夺宝。”
“再有用的珍宝，也比不上自己性命重要。”
类似的话盛意在临行前不知道听过多少遍，盯着那周山秘境开启前的云雾，心中突然莫名有些不安。
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弟子们陆续进入。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等恢复意识，盛意先感受到的是一阵暖意。
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先闻到了十分浓郁的花香味。
抬手挡住强光，睁开眼后看见面前百花盛开的场景一怔。
脚边草地上长满了各种珍稀灵草，放在外界能卖上不少灵石。
但在这个秘境里，却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盛意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欣赏美景，身体就先控制不住一晃险些站不稳。
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树干，呼吸越来越急。
铺天盖地的空虚感袭来，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在蚕食大脑，冷静克制逐渐崩盘。
盛意握紧匕首想划破手臂用疼痛来拽住理智，锋利的刀锋刚碰上细腻肌肤就无法再深入半分。
只见手腕上缠着的那条青龙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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