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谈血脉的事了……”杰克有些犹豫地说道，但没有反驳。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随后蝰蛇又开口了。“但是……这确实解释了不少事情……”
“你什么意思？”
“关于你整个教程的事。这个教程有点……太独特了。常笑者说它被‘毁了’，但我觉得用‘改变’这个词更合适。”
“……你又是什么意思？”
邪毒蝰蛇微笑着看向他，身子向后靠了靠。“我想我们应该聊聊这个……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杰克……关于第93宇宙融合时的一次特别教程。
“在这个故事里，有两个主要角色——一个是和他的九个同事一起进入教程的人，另一个则是独自进入的。独自进入的那个人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节奏，他发现了一根魔杖，还杀了和他一起进来的人。这将成为他领悟自己天命的契机。
“至于另一个人，他的挣扎更多一些。不过一开始，他身边有一些能干的人帮助他。但就在第一天，一只巨大的野兽袭击了他们，情况变得糟糕起来，他们失去了两名同伴。”
杰克一脸困惑地打断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们——”
“这不是你的故事，杰克，别打断我。”蝰蛇带着戏谑的笑容说道，“这是原本注定要发生的故事，一个关于命运与天命的故事。
“我说到哪儿了？哦，对，两名同事死亡。总之，他们艰难求生，最后扎营休息一晚。我们这位主角的一名同事独自站岗了一会儿，其他人则试图入睡。但这个夜晚注定无法安宁。
“夜里出现了三名袭击者，尽管他奋力抵抗，站岗的人还是死了。雅各布悲痛万分，因为他在那天失去了三个朋友：丹尼斯、莉娜和杰克。”
杰克愈发困惑，他竭力不打断，甚至都忘了手中还拿着啤酒瓶。
“他们击退了伏击者，但也受了伤。不久后，他们遇到了一个叫理查德的人以及他的副官尼古拉斯。半推半就之下，他们加入了理查德的队伍。”
在那之后，蝰蛇大致讲述了杰克在地下城时，他的同事们所经历的事情。他们如何挣扎，在分散之后又死了多少人。但杰克很快注意到了一些不同之处……
“是我杀了尼古拉斯。”他说道，随即因打断而露出歉意的表情。
“确实是你，杰克。你现在还没死，这可把故事搅乱了，对吧？不管怎样，让我继续。
“现在，我们的第二个主角是我们的老朋友威廉。那个被选中的人。他天生就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魔力操控天赋，而且心态非常适合那些追求巅峰的人。冷酷无情且意志坚定。
“但他也在很多方面有缺陷。他傲慢、妄想，最重要的是，他对世界的理解有限。他不懂情感，这在日后会给他带来麻烦，但在初期却非常有利。
“啊，但别担心，因为‘编剧’会通过一些角色成长来解决这个问题。这位‘编剧’，也就是常笑者，会收买其他神明‘演员’，他们会在教程中借助凡人来达成目的。确保他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在需要的时候得到所需之物。
“他与几个关键的配角组队。理查德在操控威廉的同时，自己也慢慢被他的前副官尼古拉斯操控。”
蝰蛇接着又概述了杰克离开地下城后发生的事。同样，神明也指出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讲到最后一战时，他简要描述了一番，还补充道：
“由于尼古拉斯在最后一刻没有背叛，威廉失去战斗力的时间太长了。在这个版本里，威廉同样被背叛，因为尼古拉斯惧怕他的力量，最后他逃离了战场，虽身负重伤，但还活着，并且能继续保持升级速度。
“在这场‘戏’里，海登也还活着，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战斗会如此势均力敌。
“尼古拉斯回到营地，情况急转直下。他比理查德还要残忍，强迫第二位主角雅各布继续为他效力，并让所有人都听话。那些不听话的人会被公然处死……或者更糟。
“然而，雅各布心怀希望，也给其他人带来希望……最终，他成为一名占卜师，领悟了自己的天命。随着等级提升，他开始真正领导营地，就连尼古拉斯也开始将他视为精神导师，而雅各布也乐于继续扮演配角。
“直到有一天，威廉回来了。他比以前强大得多，屠杀了营地里的每一个战士，包括尼古拉斯。他本不是冲着工匠们来的，但接到成为领袖的任务后，他改变了主意。毕竟，他是个完美主义者。
“雅各布苦苦哀求，最后被允许拯救工匠们的性命。在那之后，他像你经历的版本一样‘死去’并升华。
“在那之后，威廉继续做自己的事，成为教程的唯一幸存者。完成任务后，他四处游历、杀戮，直到教程结束。
“这或许就是第93宇宙中受到干预最多的教程结局了，如果不是最混乱的话。常笑者投入了远超合理范围的资源，但也因此得到了一名弟子，圣母得到了一名占卜师，而你的朋友卡斯珀还是个不死者。1200人中，算上占卜师的保镖伯特伦，只有4人幸存。而我，仍在自己的领域里，什么也没做。”
“但事情不是这样发展的。”杰克总结道。
“不，这才是原本应该发生的——命运的安排，也是最强大的神明所预言的。然而，引入一个新元素，一个不按剧本走的‘演员’，天命就彻底乱套了。
“一个本应在当晚死去却没死的猎人，拥有一条不在预言中的血脉，还有一次次打破命运枷锁的意志和决心。”
“所以……总结一下，就是一群自以为是的神明……嗯，以神的姿态，在这个教程里操纵一切来达到他们的目的？或者至少是尝试这么做？”杰克问道，对这个想法颇为恼怒。
“差不多就是这样。”蝰蛇微笑着说。
“我还是不太明白命运或天命这些鬼东西。”杰克自言自语道，“如果一个小小的变量，一个偶然的瞬间，就能如此显着地改变事情的发展方向，那还能称之为命运吗？”
“通常来说，可以。在我看来，命运不过是对概率的一种美化分析。有了技能、属性和系统的支持，这些分析往往是正确的。尤其是当一些人知道自己的命运后，甘愿屈服于命运。或者更进一步，试图实现既定的命运，哪怕那是个糟糕的命运：你的朋友雅各布就是个例子。
“常笑者、圣母以及那些被常笑者收买的神明，费了很大力气引导命运朝着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他们预言将会发生的事，并做出一些细微改变来达成目的。牺牲棋子，玩他们的游戏——雅各布就是个甘愿被利用的棋子。这可能就是他一开始能成为占卜师的原因。
“占卜师不会挑战命运，他们努力去实现它。而当命运是由神明书写时……”
“嗯，我明白了……但我还是不喜欢这样。”杰克喃喃自语，显然很沮丧，“我怎么知道我做的事是因为某个神明希望我这么做，还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在遵循你们为我创造的某种命运或天命，又怎么知道这场对话不是为了让我做某些事的一种手段？”
“你无法知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试图引导你走上我为你预设的道路。友谊不是这样的。我可以给你提示和建议，但我永远不会告诉你该做什么。我给你‘原初之幕’，是因为我厌恶那些试图操纵命运的人。
“有了它，只有最强大的神明才有可能影响你。你会成为他们精心构建的命运机器里的一颗永恒的螺丝钉。你的每一个行动都会把它搅得一团糟，让他们甚至都不愿再费神。”他说完，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笑了。
“所以……我只要存在就会惹恼一群神明？”
“不，别这么想。大多数神明不会去干涉命运。即使是像圣母这样强大的神明，也只是倾向于遵循命运，并将其作为评判谁值得提升、谁不值得的工具。只有像常笑者这样的疯子才会像在这个教程里一样大规模地干预命运。”
“等等，威廉不也会回到地球吗？那岂不是意味着那个常笑者会继续在那里搅乱局面，试图……等等，他到底想要什么？”这是他很久以前就该问的问题。
“我不知道，但说实话，我甚至觉得他对今天发生的事并没有那么恼火。在他看来，这只会让他正在进行的疯狂实验更加有趣。”蝰蛇耸耸肩说道，“不过我肯定他至少有点恼火。”
“这一大堆信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杰克叹了口气，抬头望向人造太阳，“感觉一切都复杂得毫无必要……”
邪毒蝰蛇忍不住轻笑一声，用欢快的声音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杰克，我从不太在意命运和天命的概念。因为真正重要的‘演员’不受其限制；他们超越了命运为他们设定的一切。从来没有一个神明是被预言成神的，也没有一个真正卓越的人是命中注定要达到他们的地位的。
“我曾被预言只能死在d级。被预言会死在c级几十次。之后又被预言家、占卜师预言了几百次。我一次次打破了他们无力的预言。
“所以我对你的要求，杰克，就是继续做你正在做的事。继续告诉命运它有多渺小，去追求从未注定属于你的力量。因为去他的命运，去他的天命。你所开辟的道路属于你自己，别让任何人告诉你不是这样。
“你觉得这很复杂？嗯，确实他妈的复杂，所以别再操心了。做你自己，我觉得你会没事的。从错误中学习，提升自己，永远不要满足于现状或已拥有的东西。
“总之。今天你在我的小小帮助下打破了命运，搅乱了常笑者的计划。别再想威廉的事了，专注于你需要做的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一个地下城要通关。”
“这就当作是日常工作了。”杰克微笑着说，“谢了，兄弟……我需要理清思绪。”
“不客气。这就是你最好的神明兄弟该做的。”蝰蛇回以微笑。
“但有件事困扰我很久了。”杰克突然表情严肃起来，“你难道没有名字吗？”
蝰蛇盯着杰克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大笑起来。“我完全忘了！天哪，这也太尴尬了……”
他伸出手，露出一个大大的傻笑。“我叫维拉斯托莫兹，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邪毒蝰蛇。”
杰克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微笑着说：“我叫杰克·塞恩，大家一般就叫我杰克。很高兴认识你……维利。”
蝰蛇微微皱眉，轻笑道：“虽然以前也有人叫我维拉斯……但这个称呼还是头一次。我很确定至少有几个宗教组织会因为这种亵渎行为把你绞死。”
“哦，得了吧，维利……如果我保证再也不诋毁蓝色蘑菇了呢？”杰克对可能被几个多元宇宙势力追杀的威胁一笑置之。
“成交！”维拉斯托莫兹，也就是维利，带着胜利的笑容说道，“这次你逃过了正义的惩罚！”
“我真幸运。”杰克说完，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你说他会让威廉复活，对吧？”
“是的，但根据我猜测的方式，这是一次性的。那个疯小子不会再有第二次复活的机会，所以他下次死亡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
“关于这个……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看情况？”
“如果我死了，”杰克毫不犹豫地说，“答应我别复活我。”
“等等，为什么？”蝰蛇真的很困惑。
“因为那会感觉……很空洞。我不想有什么神的手段来救我，或者在我搞砸的时候出现什么真正的‘机械降神’来拯救我……我希望我的战斗是关乎生死的。如果我的对手在冒生命危险，而我却不这样做，会感觉不公平。这会让战斗失去刺激……降低挑战的价值……这……感觉不对。知道‘我不会真的死’会很……无聊。”
蝰蛇犹豫地看着他，然后回答道：“好吧，只要是你自己的挑战和战斗。我可不想你因为某些想通过你报复我的无赖而被杀。成交？”
“成交。”杰克说着，两人当天第二次握手，“总之，我该走了……我还有事要做，而且时间紧迫。毕竟，我们可不都是无聊的永生神明。”
“没错，你最好赶紧走。回头见，别不自量力。”维拉斯托莫兹把所有啤酒瓶都收拾起来，让这个地方看起来就像他从没来过一样。
***
杰克一消失在视线中，蝰蛇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说了很多关于命运的事……以及他如何用“原初之幕”隐藏杰克。这足以让除了最强大的、擅长占卜和因果律的神明之外的所有神明都无法察觉杰克……甚至能稍微模糊常笑者的视线。
但是……仍然有一个人能预测到一些事。他自己。
当他预测如果让威廉去找杰克会发生什么时，维拉斯托莫兹清楚地看到了结果。但他也看到了结果之外的一些事。
这并不完美，因为他自己的技能也稍微模糊了他的预测……但他看到的已经足够多了……无论他怎么看，结果都很明显。
杰克命中注定无法战胜森林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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