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的姬辛离被秦难书扫了一眼，不自觉坐直了些：“我不知道。”
床上的人明显不相信他的鬼话，眼神含了些警告意味：“嗯？”语调上扬，不是好商量的语气。
姬辛离自己也知道这话没有可信度，不得不解释：“在进这个房间前我真不知道。我不是想着毕竟有这个风险，我先自己过来看看，没问题再跟你确认一遍就成。哪知来了一搜就发现床下木板那个凹槽，我就知道你中招了。接着你就来了。”
他笑容带着些无奈。也知道自己的信誉度实在不高，只好以尽量真诚的目光望着秦难书。
这个目光让欧尚来评价就是某大尾巴狼要憋个大活儿了，无关人员迅速撤离，避免伤及无辜。
凹槽就在那儿，说实话多睡几回发现不是问题，或者掀开床铺一看，也很明了。秦难书没说自己信不信，这是颌首，表示朕已悉知，卿可跪安。
难得正经一回，嘴皮子都要磨破，也没见着纸条和功能卡，姬辛离不得不旧事重提：“现在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吗？”虽然秦难书知道了，他也相信秦难书不会乱来，但总也不放心。这种东西还是让他拿去销毁最好。
知道了不就行了，大不了卡牌不用就是。秦难书果断回绝：“不劳烦，我自己处理。”他原本就觉得这卡牌有问题，没打算用过。
两人其实认识多年，姬辛离充分了解面前这个人。他不乐意做的事千万不能强迫，越强迫他越不想做。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再逼下去真把人招惹急了就弄巧成拙了。是以姬辛离没再强求，只最后叮嘱一句：“小心点，别顺手就把卡牌给用了。背包里的东西丢了就算了，别把人给折腾没了。”
这话很不像他这性格能说出来的，婆婆妈妈。
秦难书起身出门，姬辛离跟在后头。半晌，姬辛离听见前头飘来一句“嗯。”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两人走着走着变成并肩。眼看走的时间越来越长，秦难书觉得奇怪，侧头问他：“我回去，你跟着我干嘛？”
姬辛离一脸理所当然：“送你回去啊。”
“……”
涵养所在，秦难书默念好几遍我不跟病人计较，才把那句“不劳烦”说出口。
旁边的人心有七窍，怎么会听不出来秦难书的真正意思。但他依旧笑得得体：“不麻烦，不麻烦。我的荣幸。”
并不是很想让你接受这份荣幸呢，谢谢。
秦难书脸色几番变化。但腿长在姬辛离自己身上，他总不能现在把这人的腿打断，只好由着他去。
既然没有阻止，那就是默许的意思。姬辛离打蛇随棍上，有意逗旁边的人多说两句。于是说：“我有一个问题……”
他故意没把话说完就偏头，等着秦难书回应。
回应尚在预料之中，是一句非常冷漠的“不当讲”。
天空颜色逐渐加深，放在人间就是太阳要落土了。夕阳西下，没有断肠人，只有两俊男，按理来说画面当是非常和谐美丽的。姬辛离叹一声，眼神不知道是在看秦难书的胸口还是在看哪儿。状似不经意间提一嘴：“好吧。其实我是想说，你怀里那只鸟自打看见我就没出来过，真的不会闷死吗？”
是这样没错。秦白白同学自打秦难书回到原来租的房间就一直在装死。
一般来说它其实是躺在秦难书外套和里面一件衣服的空隙里，勾在衣服上，空气相对来说不会十分流通。平时它待在秦难书怀里时三五不时会自己出来透气，现在待在里面的时间是有些长了。
手伸进衣服里，秦难书木着脸把鸟拽出来，回应姬辛离：“不会。”
鸟不会闷死。
被拽出来的秦白白不知是刚睡醒还是如何。平时秦难书要是这么拽它那它必然是要采用“一哭二闹三上吊”大法的。这回它倒老实得紧，被拽出来就站在秦难书肩膀上，立得笔直，也不嫌累。秦难书不大理解这只鸟的想法，但表示尊重，随它待在哪儿，都行。
鸟被拽出来了，旁边的人又赶不走。秦难书被迫带着一人一鸟往家走。
好容易终于到地方了，天空颜色已经很暗了。秦难书推开门，里头章晓天热情迎接，举手准备给他亲爱的秦哥哥一个熊抱。秦哥一走就是一整天，他好想秦哥，一个人待着好孤独，他害怕。
“哥，你回来啦——”声音还被他故意拖长，熊抱进行到一半，眼里只有他秦哥的章晓天注意到他哥后头还跟着个人，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好。
熊抱被他秦哥后退一步躲过去，但他哥可能没想到身后的人离自己那么近，一不小心就撞进了人怀里，姬辛离伸手搂个正着。
这人章晓天自然不会不记得。疑似他秦哥生前认识的，敢调戏……逗他秦哥的，逗完还能活下来的……叫姬辛离来着。
怀里温玉待了不到一秒钟就离开了。姬辛离手还悬在那儿，只得默默放下。
熊抱失败，手放下，章晓天转动他那偶尔会宕机的脑袋——秦哥大早上就出去了，到现在天色都暗了才回来。去的时候一人一鸟，回来的时候多带了一个人。思考半天，章晓天棒槌似的杵在门口，干巴巴说了一句：“姬……先生，你好。”
说完他才想起来还没让人进屋，忙退开两步。
人有时候得相信自己的直觉。不如章晓天就直觉姬先生对他好像有点意见。可能是因为他太笨了吧。
即便如此，姬先生还是维持自己体面人的形象，对他的问好回应了句：“你好。”
哪怕语气平淡，那也叫回应。
秦难书进屋就立马转身，把姬辛离堵在门外，看起来没有请人进来的意思。
身后的章晓天不着痕迹再退两步。其实他刚才还想问，这么晚了，c级房间也没有外人不得进的规矩，那姬先生今晚是要留宿吗？留宿的话没有多余的房间，是他自己分一半床，还是他秦哥跟……一起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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