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房间里便传来众人爽朗的笑声，这场交易交谈得颇为顺利。
最终成交价格，医堂100两，白灵芝1900两。
江大夫满心欢喜，一方面是终于能顺理成章地把媳妇带回去了。另一方面，那块珍贵的灵芝（太岁）也成功卖了出去。
他心里清楚，要是靠自己，在阳泉县根本没什么门路。
而且阳泉县的市场远比不上长治县，灵芝能卖出的价格自然也达不到现在这个数。
贾大夫他们同样兴高采烈。
不仅成功拿下了颇具名声的医堂，还意外得到了稀有的 “太岁”。
双方都收获了超出预期的惊喜。
“江老弟，那就这么说定了。” 贾大夫一脸满意，拍了拍江大夫的肩膀。
“好好好，贾老哥诸位慢走不送。” 江大夫笑容满面，客气地将众人送出门。
一直到众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江大夫这才感慨万千地自言自语道。
“果然还是得跟青女学一学。”
自古真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
若是不拿太岁做引子，怕是医堂只能低价卖出去了。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虽然用灵芝促成了交易，但也不算完全套路对方，顶多就是对自己媳妇儿有所隐瞒罢了。
毕竟王凤霞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把白灵芝给卖了。
王凤霞见众人都走了，这才板着脸，坐在椅子上，眼神犀利地看向江大夫：“说！你过来作甚？”
该来的还是来了，江大夫知道轮到自己的事情了，于是赶忙从袖口里掏出那两千两银票，轻轻放在王凤霞桌前。
他抬眼，看了看还站在一旁的江孟和周珉珉。
两人立刻心领神会，赶忙说道：“爹娘，我跟珉珉出去逛逛，您们慢慢聊。”
说完，便一溜烟儿地撤了出去。
等两人离开后，江大夫这才鼓起勇气，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凤霞，对不起，我知道你还在怨恨我，我今日来此，就是想……”，
本想说带你回小溪村，可话到嘴边，江大夫转念一想，换了个说辞，“就是想跟你道歉。”
“呵呵，道歉，你江盛何错之有？” 王凤霞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
“凤霞，都怪我一时糊涂，愚昧不堪，怪我这榆木脑袋……” 说着，江大夫真的抬手抽了自己几巴掌。
王凤霞着实没想到，一向固执己见的江盛，居然会主动道歉，还自打耳光。
她皱了皱眉：“哼，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你错在哪。”
“啊？难道不是因为我愚孝，导致你对我心生怨恨吗？” 江大夫一脸茫然。
王凤霞目光直直地看着江大夫：“你还不知道吗？你猜我为何今日同意你做主，将我爹娘的医堂转让出去？”
闻言，江大夫瞪大了眼睛。
是啊。
刚刚王凤霞在门口说的那些话，其实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他答案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心想要的不过是让儿子江盛踏入士大夫阶层，为家族改换门庭。
至于爹娘留下的医堂遗愿，在她看来，并非是不可动摇的枷锁。
若是这遗愿合理且能让生活顺遂，她王凤霞自然不会有二话。
但若真有好的幸福可奔赴，她又何故会选择继续困在爹娘的遗愿里？
而江大夫则是愚昧，彻底困在了他对他爹的愚孝里，把长辈糊涂话当作宝。
可并不是所有长辈的决定，都值得晚辈无条件地去尊重和遵循。
人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这就叫明辨是非。
这也正是为什么今日江大夫能将医堂卖个高价，而王凤霞不仅没有反对，反而配合他的原因。
看着江大夫那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王凤霞心中五味杂陈。
她默默地拿起桌上的银票，一言不发地起身，转身便要离去。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恨的是你当时眼里只有你爹，没有我和儿子！”
听了这句话，江大夫只觉得如万箭穿心。
满心的愧疚瞬间将他淹没。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好似失去了灵魂，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所以，终究是自食恶果。
见他没有动作，王凤霞回头往屋里狠狠瞥了一眼，大声嚷道。
“还坐在那里做什么，留在这里过年吗？”
江盛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动作迟缓，仿佛身上压着千斤重担。
一直守在门外的小厮，见王凤霞出来，赶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脸上堆满了恭敬，招呼道：“老夫人。”
王凤霞微微点了点头，语速很快地吩咐道：“小厮啊，除了药材，其他贵重的东西全部带回去吧，另外再去租一辆马车，明日就随我们一起回村里吧。”
“哎，好的，请老夫人放心，小的会安排好。只是这目的地在何处？马行租马，需要知道目的地才好估算价格。”
“问老爷。”
王凤霞简短地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
反正医堂已经被转手了，现在赶紧回去收拾行李，然后早点离开，免得贾仁堂那帮家伙反悔了。
小厮目送王凤霞离去，那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他这才瞧见江盛从房间里举步维艰地走了出来。
江盛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老爷，小的想向您询问一下此行的目的地，好去马行租马车。” 小厮赶忙迎上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江盛神情黯然，微微抬起头，望向远方，缓缓说道：“不必了，老夫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小厮疑惑地挠了挠头，一脸不解：“啊？这行吗？夫人说让我问您的。”
江盛挺直了腰杆子，像是在努力撑起最后的尊严。
苦笑着说：“替我感谢她吧，我来时便是一个人，回去亦是一个人。哎，错了就是错了，这都算是老夫自造的孽吧。”
说罢，他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城门方向走去。
小厮顿时感到欲哭无泪。
看着江盛渐行渐远的背影，焦急得不行。
老爷不愿意说，那总不能所有行李都靠自己一个人拿吧？
要是路途遥远，自己怕是真会累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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